安华赢得波德申补选后,以王者胜利姿态重返国会,进一步强化他接棒为第8任首相的正当性。交棒计划看似已启动,但什么时候完成?过程是否顺利?当中有很多变数和不确定因素。他与马哈迪的互动将被媒体放大解读。
民众担心,两人关系恢复又回到1998年9月2日,安华被马哈迪革职之前?民众普遍以谨慎乐观心态,看待两人的关系。
交棒计划的开始,也意味著安华与马哈迪的关系进入双重矛盾阶段,两人即合作又竞争,即互补也角力。预料安华的首相之路不会平坦,但能够走到权力巅峰。
20年前敦马革除安华,把他关入监狱;20年后,敦马让安华从牢里走出来。这种爱恨交际的关系下,安华对敦马的心情是复杂难懂的。
安华受制于敦马
敦马强悍独断性格没有变,变天后的高人气把他捧上最高峰;相对的安华自特赦获释后一直卡在被动位置,处处受制于敦马和他的执政路线。
安华的挑战来自内外两处。这也是未来两年他的主要战场所在。对内的最大挑战是目前进行中的蓝眼党选,牵涉严重的派系斗争,阿兹敏和拉菲兹两大阵营激烈厮杀。
安华家庭倾向拉菲兹,这对安华塑造中立形象没有帮助。党选成绩也影响蓝眼日后的稳定。一旦拉菲兹派系获胜,安华会否提出内阁改组?若敦马不愿配合,抑或改组的效果与安华的人事安排落差太大,安华如何向党员交代?蓝眼还有阿兹敏派系的容身之处吗?他们会出走吗?
换个角度,若阿兹敏胜出,如何安置拉菲兹阵营的人?落选者的的平台在哪里?拉菲兹会否另有动作?安华如何约束这匹经常脱缰的野马?
对外,安华要应付公正党与土团党在政治资源的竞争,他与马哈迪则在舆论及公共议题上比拼。敦马善于打造论述,从70年代的“马来人困境”到90年代的2020年宏愿及大马国族理念,这些都是一套说得通,做得到的政策路线图。
过去20年,安华在牢内蹲了10年,他对政改的付出和贡献远远超越敦马。不过,安华却无法收割烈火莫熄的成果,让敦马捡了便宜,最肥美的果实也被土团党拿了。公正党是希盟最大党,官职分配却无法凸显蓝眼的老大地位。蓝眼憋在内心的有苦自知,又不好意思发作,以免被视为权力狂。
须区隔敦马思维
安华必须在这两年内建立起本身形象和国际地位,提出一套符合当代社会价值观的论述,拉抬个人形象,为接棒铺路,同时也区隔他与敦马的思维。
安华在1996年推出的《亚洲的复兴》著作,表达他对亚洲政党领导层转型的观点,认为亚洲应该走民主自由的路线,尊重法治和良好施政。他的观点和当时亚洲国家习惯的专制与强人领导,特别是马哈迪和李光耀提出的“亚洲价值观”有明显冲突。
安华的思维代表著理性温和,攻击性不强,强调以对话解决矛盾分歧。这套论述听在西方舆论耳中比较顺耳,也相对温顺和耐听。当年他在东盟国家的领袖中,与相对注重民主自由的领袖维持良好关系,如印尼的哈比比。
安华在国内提出回儒对话,强调伊斯兰和儒家文明对话的重要性,以对话取代冲突。
他邀请哈佛大学著名儒家学者杜维明来马与大马学者詹德拉对谈。安华也在那个时候提出“我们都是一家人”口号,尽管政治味道浓郁,这个口号确实让华社对安华有改观。
此外,安华在1995年提出“公民社会”(Masyarakat Madani)观点,当时是非常前瞻性和有远见的论述。他以民主自由论述包装自己,把本身的格局上升到国际舞台。
不管是“亚洲的复兴”、“文明对话”,还是“公民社会”概念,这都反映安华的政治和文化思维,也把他的国际形象和地位推到高峰,西方媒体和学者高度评价安华。这也间接导致安华后来失势后,被主流媒体标签为“西方国家代言人”20年后的今天,安华必须摆脱马哈迪的影子,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他可以把大马塑造为东盟的多元与中庸典范,百花齐放的民主自由国度。
90年代中期开展的论述,或许无法满足当下时局需要,领导人需要这份醒觉。东盟国家的民主化步伐不一,有些走得比大马还快,如泰国、印尼和菲律宾。环境变迁,民主自由的核心价值不会改变。
安华必须以自信姿态勾勒大马的未来,关注经济永续发展、强调多元中庸,以及族群平等共治之间取得平衡。两年后的安华必须与今天的安华不同,他是候任首相,民众期待他把大马带入另一个盛世,一个值得马来西亚人骄傲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