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流浪狗、流浪猫时,我们也不会有种族(种类)之分,人为什么却要被区分?华人要帮华人?马来人就要帮马来人呢?”今年55岁的唐伟翔在16年前收留了3位巫裔孤儿,不过他说,当初自己从没想过要领养孩子,只是那时他参与的汽车俱乐部经常性会到孤儿院、老人院进行探访。有次,他去到了鹅唛区一家孤儿院。“在孤儿院里,我看见拉菲(Rafie)一直尝试躲开我们(探望者)。”唐伟翔回忆说道,拉菲那时候才大约12岁左右。
“这年龄段的小孩一般都是非常好动、很爱玩,但他却是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唐伟翔坦言,结束探访回家后,一直没办法忘记拉菲那双无助的眼神。数星期后,唐伟翔参与的汽车俱乐部和孤儿院合作办了一场到邦咯岛的旅游。同样的,孩子们都表现的非常兴奋、快乐,唯独拉菲。
“那次后,让我对拉菲更加好奇。”他一个人再次去到孤儿院,希望能向院长了解拉菲的情况。拉菲有两个弟弟,他们三兄弟是在父母相继离世后,被送往孤儿院;拉菲被安排到了鹅唛区,而两位弟弟则被送到巴生的一家孤儿院。
在被送往孤儿院之前,三兄弟曾被亲戚朋友们当“篮球”来对待,踢来踢去。“孩子们的内心受到打击,认为自己不被大人们喜欢、疼爱。”再加上,他在学校无法跟上老师的学习脚步,让他的自信心受损,性格变得越来越自卑。“或许是缘分吧?当时的我很想给予他(拉菲)协助。”他首先先为拉菲安排了家庭补习老师,不过他说,起初拉菲对自己也是非常抗拒。“那段时间,我隔几天就会去孤儿院探望他,和他聊聊天。”慢慢地,拉菲对唐伟翔开始放下心中的戒心。“我每天也会开始接送他去上学、补习等等。”他更打趣说道,亲自接送是因为担心拉菲会翘课,然后浪费他缴付的补习费用。
由于从他的家去孤儿院有段距离,然后再从孤儿院去补习班。“有天拉菲竟然问我,可否来我家住?这样我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唐伟翔当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先和孤儿院的院长讨论。那时候院长建议,拉菲的自信心好不容易被建立回起来,而且对唐伟翔也越来越信任。“院长担心如果我拒绝了,拉菲被抛弃的感觉又会再度回来。”
唐伟翔未婚,一个人居住,他说:“我也是抱著试下把拉菲接回来住,毕竟我也不懂我能否应付或照顾他。”被孩子接回来之后,有天他发现孩子写的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著:为什么上天要让父母那么早离世?然后让他们三兄弟分离?“我无法改变他父母离世的事实,但三兄弟重聚,我想要略尽绵力。”他托付孤儿院院长帮忙寻找拉菲两位弟弟居住的孤儿院。“成功打听到之后,我载著拉菲到巴生的一家孤儿院探望弟弟们。”
三兄弟重聚的画面让唐伟翔特别感动,同一时间也为他的人生带来了另一道难题。
“两位弟弟竟然也要求希望可以回到我的家一起住。”面对孩子们那双渴望地眼神,唐伟翔坦言:“我没办法说出:不能。”从那天开始,他便成为了三个孩子的“爸爸”。“不过我一直不让他们称呼我为‘爸爸’,而是:Uncle Michael。”因为他认为,养儿始终不如生儿大,他不想孩子们忘记自己的父母,因为爸爸始终是爸爸,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时候我还年轻啦,如果让他们叫我:‘爸爸’,那我就没有市场了(找另一半)。”趁机追问他,至今仍还没有另一半会否是因为收养这三位孩子的关系?“我不否认确实曾有几位女生问我:为什么不要把孩子们送回去孤儿院呢?”
他直言,很多时候当听到女生问这句话时,心中的好感就会大大降低。“如果一个好心肠的女生,我认为她不会问这句问题。”他说,上天或许没有赐给自己一段好缘分,却给自己赐了三位孝顺的孩子,以及2位可爱的孙子。“现在的我其实也很满足了。”即便没有另一半,他说:“身边有很多朋友即便结婚生子,但孩子很多时候都不在身边。”他没有结婚,也可以儿孙满堂。说的也是,人生从来就不应该就只有一种方程式;是谁规定人生就应该是结婚生子,然后生活才是幸福美满的呢?
没有结婚,但人生从不会孤单
“自收留他们三兄弟之后,我的生活几乎就没有一个人过。”唐伟翔说,不晓得他们三兄弟是否会私下沟通,但三人几乎不会安排同一时间出行,留他独自在家。即便拉菲目前已经成家立业,但仍选住在和唐伟翔同一栋公寓。“他(拉菲)说要方便照顾我喔。”此刻唐伟翔的脸上开始藏不住笑容。说起当初一个人照顾三个男孩的挑战,他说:“大概是要和他们斗智斗勇吧,尤其是我们不同宗教。”唐伟翔是道教、孩子们是伊斯兰教。“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啊,他们会因为要玩而不要念经,有时还会骗我说,有一种经文只需念一轮就可以顶5轮。”他笑说,你说他们狡猾吗?“随后我就索性请了宗教学者来给他们三兄弟上课。”在斋戒月期间,他自己也会参与其中,和孩子们一起斋戒。“我个人认为,这也是保健的一种方式。”回想起孩子们过往的调皮事,他续说,有次孩子们为了不要上宗教学者的课,竟然瞒著他打电话给学者说:今晚他们会和自己出门,请他不用来教课。
不过,谁家的孩子不顽皮呢?
如今三位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最大的拉菲也已经29岁,最小的拉曼(Abdul Rahman)也都24岁。“我每次都和他们说,我已经把我的任务完成了。”他说,他们四父子这16年来几乎不曾吵架过,孩子们也不会忤逆他。“就好像今天你(记者)要来采访,我就会他们说,希望你们(孩子)可以一起参与。”三兄弟便把约会挪后赴约,甚至比唐伟翔更早抵达家中。
说起孩子们曾做过最让他感动的事情,他说:“拉菲结婚的时候,我和他说:记得请你的家人(叔叔伯伯之类的)一起参与,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当时拉菲回答:“在这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只有Uncle Michael(唐伟翔)。”有了这句话,唐伟翔说,无论之前有多艰难,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不是每个真心相待都能换来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