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只有一个,虽然她小时候没有照顾我,但是我们也不可以这样把她丢掉。”今年49岁的王宝祥独力照顾失智症妈妈将近2年,直到妈妈终老。“这两年,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有时还是会觉得内疚,觉得好像可以再对她好一点。”他的母亲在2019年尾确诊患上阿兹海默症(失智症)。王宝祥是家中小儿子,和母亲一起居住,照顾母亲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他身上。疫情前,他原是一名摄影师,同时兼职经营KAPIHAPPY流动咖啡脚车。“也不懂是她(妈妈)幸运,还是我倒霉。”王宝祥笑说,妈妈在2019年尾确诊,我国在2020年3月实行行动管制令。“这段时间,大家都被迫只能留在家中,无法工作,也让我有时间可以照顾她。”
母亲在2022年去世,那时也是全世界逐渐要从疫情中复苏的时候。“大家开始可以出门了,她就离开(去世)了。”回想起那段照顾妈妈的时光,王宝祥说:“又爱又恨。”让他最爱的地方是生病后的妈妈变得特别容易骗,非常可爱;至于叫他最恨的是,生病后的妈妈变得不爱睡觉。“我从小到大都属于比较浅睡的人,而她每天凌晨2、3点都会走来我的房间,然后坐在我的床边。”他无奈表示,她一坐在我身边就相等于整晚不用睡觉了。不过他解释,妈妈之所以会半夜三更半夜来到他的房间是希望有人陪伴,她怕一个人。“患病后的她(妈妈)变得不能独自一人在家,只要我离开在她的视线之外,她就会觉得孤独。”
这也是最令王宝祥心痛的地方。因为妈妈在生病前,可是他眼中的“大姐大”,嘴里叼著烟、喝著酒,然后坐在赌台上大杀四方。“虽然生病后的她,脾气依然不好,但也变得比较依赖。”妈妈也十分嘴刁,不爱吃王宝祥煮的食物。“她最爱就是吃日本餐。”
他更忍不住抱怨说道,倘若遇到不合胃口的食物,她是完全不吃的。“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很会煮,所以对吃很有要求,而我是一个烹饪小白,所以她不满意。”但那段时间是疫情高峰期,根本无法外食。“我每天要骗她吃饭也是很让我烦恼。”不过他笑说,她每次也会忘了自己是否已经进食。“有时候明明自己已经吃了,然后看到我吃,又觉得自己还没吃,吵著要吃………”回想起妈妈生前的点点滴滴,王宝祥虽然嘴里不说,却能感受到他对妈妈的思念。“如果她(妈妈)还在有多好……”他说道。
王宝祥: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妈妈!
王宝祥坦言,自己从小和妈妈的关系不太密切。“她没有照顾我的,都是把我丢给奶妈照顾。”他甚至表示,自小就没有感受到母爱。“我很记得,在我约莫13、14岁时,我给她买了一件衣服当作生日礼物,但竟然拒收,非常不领情!”对当时的他来说,打击可谓非常大。“那时后我就和我自己说,我从此不会再给她买礼物。”问他,恨(妈妈)吗?“说不曾恨过也是骗你的!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我的妈妈,她还是生我的那个人。”所以当要面对照顾妈妈这件事,他说:“我没办法做到不理她。”虽然他也曾经带著妈妈到疗养院看看环境。“失智症也是有清醒的时候。当我带著她去看看疗养院的环境时,她会骂我:‘衰仔!要把我送来这里(疗养院)!’”不过他最后选择自己照顾也是因为不舍得把妈妈送到疗养院,而非担心外界的闲言闲语。“我自己也有看到疗养院的环境,觉得不太适合。”
和妈妈长期生活在一起,他笑说:“有时真的很想离家出走!”王宝祥性格外向,热爱大自然,享受生活。疫情放缓时,他也曾尝试带著妈妈到户外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出去走走,时间过得比较快,不然每天留在家中对著四面墙,我会闷死!”不过他说,妈妈每次都会吵著要回家。“我会和她谈判说,我想要留在这里多一下,可以吗?”虽然妈妈一般都是一脸不甘愿,但面对儿子的撒娇,最终还是愿意妥协。
没有妈妈的日子很“空”
王宝祥说,妈妈在最后一段日子几乎已经不太吃东西,身形也日渐消瘦。“她生病前的脸还是肉肉的,但生病后,脸颊开始越来越瘦。”他分享,妈妈是在家中撒手人寰。“那段时间,我们找到一个女佣可以帮忙照顾妈妈。”妈妈去世那天,他出外想要给妈妈购买一双新的室内拖鞋,因为妈妈在家有穿拖鞋的习惯。“不懂是巧合还是什么?因为‘送鞋’与‘送邪’同音,不吉利,有分离的意思。妈妈就选择在那天,离开了我们。”
过去两年,王宝祥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留给了妈妈,所以当妈妈突然离开后,他说:“我突然觉得很空。”即便终于恢复了自由身,但他对于未来的规划,却变得更加毫无方向。“接下来可能会去环岛骑脚车吧!”他也说道,妈妈去世后,他自己也被患上视网膜脱落,而且同一件时间,两颗眼睛。虽然已经完成手术,但仍影响了视觉,无法看到直线。“所以你说,她(妈妈)是不是很幸运,如果她现在还在,我可能就照顾不到她了。”
或许不是王妈妈幸运,而是上天冥冥之中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