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9日,欧盟27个成员国举行第十届欧洲议会选举。欧洲议会的议员由各成员国选民直接选举产生,席位的多寡按国家人口数量分配。譬如人口多的德国、法国、意大利,在本届欧洲议会的720个席位中,分别获得96席、81席和76席,而人口较少的塞浦路斯、卢森堡和马耳他则只各得6席。
议会选举结果显示,持中间路线的欧洲自由联盟所获议席下降,中间偏左的社民党党团赢得139个席位,位居第二,而以欧洲人民党党团为代表的中间偏右跨国党团获得184议席,居第一大党团地位。此外右翼的欧洲保守与改革党团得73席,极右翼的“身份与民主”党团得58席。从右倾到极右翼党团赢得所有议席的43.8%,欧洲议会明显向右大倾斜,政治生态将趋向更排外、更保守和更偏极。
向右倾斜的经济因素
以法国国内的6月9日欧洲议会选举为例,法国总统马克龙的复兴党仅获得票率的14.6%,远较玛琳勒庞领导的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获票31.4%为低,国民联盟得票率在法国政党中居首位。至于法国选民向右大倾斜的原因,除了经济问题之外,主要就是移民问题,特别是来自前殖民地和中东的穆斯林移民问题。两百多年来,酷爱标榜“自由、平等和博爱”为普世价值观的法国左派政界,制定并通过了多种宽厚富有人道及平等主义的律法,让外来移民融入法国社会。
与此同时,自二战后法国经济振兴经历了“光辉30年”,跻身西方七大工业国发达国家之列。而在这期间,法国出于劳动力短缺,从殖民地等地输入大批移民,其中许多是穆斯林家庭。法国内部因政党民选竞争,左右派均推出慷慨的社会福利制度。即便法国没有“永久居民证”这类身份级别,但拥有10年居留证的外国人,除了选举和被选举权之外,其权益大体跟法国公民一样。
号称维护民权和国际人道主义的法国,在二战前曾多次吸收东欧和俄罗斯移民。1970年代末也在印支三邦落入共产阵营后收容了不少“难民”。笔者当时留学法国,认识的好些柬埔寨华人,一夜间成了“难民”,可以自由的求学或合法寻找工作。法国以往吸收的东欧和东南亚难民似乎都没大问题,但这30年来涌入的非洲和中东的难民却成了大问题,原因何在?
众所周知,今天贫困或者国内战乱频繁而又想移民的人,无论他们来自何方,都会选择移民条例宽松和社会福利丰厚的经济发达国家。因此,西欧、北美和大洋洲(澳洲和纽西兰)便成为他们的首选。近年来,非法移民抵达欧盟有上升的趋势。据欧盟边境管理局2023年底的估计,当年就有超过100万无证移民和难民抵达欧盟边境,数量比2015年以来的任何一年都多。
欧盟福利国对移民的宽松条例和福利制度,自然是吸引非法移民的主因,而这福利制都是过去经济情况良好时由国会制定通过的。如今西欧经济状况已没过去那么好,而涌入的移民包括难民大多是教育水平较低的。由于工业大国如德国、法国、意大利在过去40年经历了“去工业化”,淘汰或外移了能吸纳移民就业的劳力密集和低增值产业,新移民唯有涌向劳力密集的服务行业,但大多属低收入又缺乏保障的临时工,就业机会并不太多。
移民就业不足或是收入低,按照法国的福利制,可领到各种补贴。孩子越多,补贴越多。就拿法国一对无孩子的中产阶层夫妇来说,除去税收,他们的月收入跟有三个孩子的低收入移民家庭差不多一样。因为按法国法律,有三个孩子的家庭必须租较大型的楼房,低收入的可能大半租金从福利部取得补贴。
宗教与种族因素
在此必须谈谈由勒庞领导的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国民联盟与1950年代法国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的法西斯派军人有关联。国民联盟一向视外来移民,特别是伊斯兰移民对法国的威胁。国民联盟反穆斯林移民的转捩点起始于2015年11月在巴黎爆发的穆斯林极端份子的恐怖袭击事件,袭击造成130多人死亡。国民联盟利用民众的反穆斯林情绪,随后在议会选举和总统选举都取得不小进展。
其实法国的穆斯林移民源远流长。早在200年前法国殖民北非和西非大片土地中,哪里就是阿拉伯和黑人穆斯林聚居地。穆斯林移民法国热潮发生在一战和二战后随经济重建大量涌入,加上就地繁殖,其人口已由少变多。目前估计在法国的阿拉伯裔和黑人穆斯林约850万,占法国人口的12.5%。
面对涌入的大批非法移民和快速增长的穆斯林人口以及随之而来的棘手社经问题,欧盟尤其是法国政局向右转,想藉加强立法议会的右派力量扭转移民政策和对移民的慷慨福利制,看来挑战性不小。法国常期引以为傲的人道主义普世价值,会不会从此束之高阁,我们还得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