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乡在哪里?如果有人这样问我,我很难给一个确切的答案。家乡,可以是一个真实不虚的地理位置,也可以是想像中的遥远故乡。对我来说,家乡是不同的地点和经验组合而成。本文将阐述我的个人生命史,以时代背景连接我的三个家乡——士古来、关丹、加影和实兆远。
首先,我的出生地不在上述三个地方,而是在与马来亚半岛一衣带水的星洲——新加坡。千禧年,我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医院呱呱坠地,但我从来不是新加坡人,因为我没有新加坡身份证,也对新加坡没有认同感。由于父母在新加坡工作,妈妈在新加坡接连在六年内生了我们三兄弟。其后,妈妈便辞了会计师的工作,回到新山士古来,全职做家庭主妇。爸爸则是留在新加坡做油气公司的技术人员,每天来回新柔长堤,做很多人口中的蓝领“马劳”。
士姑来-父母之乡
士姑来,我会将之称为生育我的家乡,就像父母的角色一样。我在这里就读国光华小,度过了非常精彩的童年,奠定了人生底色和方向。中学到距离住家四十分钟车程的新山苏丹依斯迈国中,倒是没什么浓墨重彩值得一书的成就,顶多就是学术成绩足以让我取得奖学金,但那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迹 。
不过,在中学华文老师的引荐之下,我参与了《星洲日报·学海》柔佛州新山区学生记者队。16岁那年在学记队的经验,是我永远都会珍而重之的回忆,在那里认识了很多知心朋友,办了很多营会,开了很多会议,在跌跌撞撞中学习如何团体协作
新山乃双边缘城市
老实说,我对这个生活了近20年的“第一家乡”,没什么认同感。第一,士古来貌似比较少社区活动,无论是政治、文化、经济或社会性的活动和组织,似乎都较少。我大学毕业后回望新山,感觉还是没什么能够在政治、经济或文化上动员我回乡效力的因素。
曾经与某报社编辑聊起这回事,她问我是不是很少读社区报,我才想起来,确实从小都没有阅读报纸的地方版,反而对国际和国内的大政治感兴趣,对社区民生议题就没什么共鸣。如今回想,新山人好像普遍对政治冷感,或许这是身处“双边缘城市”所致。何谓双边缘?比起吉隆坡这个首善之都,新山明显地处边缘,在各种资源上都比不上这个天龙国。对比隔著海峡又爱又恨的新加坡,新山既与之维持密切的经济和社会关系,又因国籍不同而产生一些尴尬,特别是在饮食和文化议题上,可能产生很大的分歧。
什么是新山人的共同记忆?对我来说,不是新加坡的鱼尾狮和虎豹别墅,不是新山坡底的皇宫和老街。我想,反而是无远弗届(对南马而言)的新加坡传媒和电台,才是大家都有的共同经验。至今,我想起国歌都还是会不自觉奏起新加坡国歌的前奏,从小认识的明星也都是郑惠玉、李南星、范文芳等新加坡艺人,对大马艺人几乎一无所知。这可能也和家里从来没有订阅ASTRO, 柔佛的电视机也较难收讯国营电视台所致。
对家乡若即若离
以家庭经验而言,由于爸爸需要往返新加坡-新山工作,长时间不在家,只有妈妈作为家庭主妇能够照顾我们,因此没有多馀时间和精力参与社会活动。唯一的社区联系,也许是参与新山福州十邑会馆,但爸爸作为会员也并不活跃,更多是为了取得奖学金帮补家用。
正因如此,我个人对于新山是只有若即若离的情感,在地理层面也非常陌生,甚至无法自行驾车在士古来或新山驰骋,反倒是在雪隆和实兆远已经可以来去自如,无需电话辅助。
上述的个人经验和现象,究竟有什么原因造成,或许不是一篇文章可以穷尽。我将自己作为研究对象,尝试剖析自己的情感和记忆从何而来,才反思出一丁点莫须有的可能性。下一篇,我会说说自己对于关丹和加影的回忆,分别代表我的第二生育家乡,以及我在思想和学术上的精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