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人在年初九拜天公,总会多了一样平时不常见的祭品:甘蔗。这甘蔗还不能切段,必须是保留根叶的完整一支,用红布“扮美美”,系在祭台两旁。
我小时候对此感到好奇,对母亲提出我的疑问。母亲说,古时候福建有日本倭寇来袭,福建人在仓惶逃难时,匿藏在一片甘蔗园里,因此躲过一劫。待日寇退去,已是大年初九玉皇大帝(即天公)宝诞;大家劫后馀生,认定是天公保佑,于是在这一日大事庆祝,同时把甘蔗一并供奉祭祀,以表感激之情。
或许是巧合,福建闽南语中“甘蔗”与“感谢”相近,另有节节高升、开枝散叶之寓意,颇为应景。
母亲未曾受过学校教育,大字不识几个,但对于逢年过节的祭祖拜神仪式,总是一丝不苟,即使当年家里一贫如洗,只能简单祭拜,母亲也不会马虎了事。
虽然不曾读过什么圣贤书,但凭借代代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以及从祖辈身上学来的待人处事道理,母亲就和千千万万的华裔妈妈一样,把勤俭持家、敬老尊贤、知恩图报等传统美德,以身体力行的方式教导给下一代。
福建人拜天公,虽然只是多了两把平平无奇的甘蔗,背后反映的却是民族饮水思源、感恩图报的集体思维。
以今人的眼光来看,数百年前的民间传说,早已不存在任何振奋人心的意义。甚至对一些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而言,把甘蔗砍下来祭拜,究竟是伤害或是感恩,说不定还有待争议。
由此衍生开来,许多中国民间故事,同样在今天看起来封建愚昧,不仅不科学,也过不了现代个人主义价值观的门槛。
比如说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夸父逐日、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等等,个个都似乎愚不可及、毫无逻辑可言。这么烂的故事,居然会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是否说明了中国人脑袋里都是腐朽的垃圾?
我小时候爱读民间故事,对这类不靠谱的人物情节,也觉得不可思议。年长后才意识到,这些不靠谱的故事里,原来蕴含了中华民族最崇高的精神与价值观,千百年来影响及塑造了民族的整体个性。
牺牲小我精神
就以上述几则故事为例,无一不是表现人类最伟大的牺牲小我精神,与今日的个人享乐主义截然相反,是满满的利他主义。而且,原来经常被讥为“奴性难改”的“中国顺民”,骨子里装的却是不屈不饶的硬货——在关键时刻,总会有勇士站出来领导百姓对抗恶势力。别说是农民起义造反,即使面对不可违逆的神明或大自然,如果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也会毅然反抗到底。
传统文化中,还有更多的节日、故事、诗词等,承载著厚重的历史与民族精神,以各种形式流传下来,提醒每一个世代,必须坚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德行。同时,无数的天灾人祸,亦造就了中华民族今日刻苦耐劳、克己勤免、自强不息的集体性格。
近年来,我目睹了许多网红的所谓创作,秀出个人道德的新底线,而且还获得大量年轻粉丝的拥护及效仿,简直震碎我的三观……我忽然发现,新生代的价值观开始出现断层,或许正是因为传统文化的内涵,没有获得应有的传承。
这类网红似乎有一个共通的现象,就是受港台低俗社会风气的明显影响:不论是有辱家门的粗口,或是卖弄女性肉体的表演,还是低级恶心的政治秀等,不是挑战社会道德底线,就是借反中情绪搏取流量。
难怪台湾近日有良心教师区桂芝,振臂高呼“救孩子”,痛骂民进党的去中国化课纲,连传统文化及民族认同也一并去除,导致台湾新生代价值观错乱,因政治意识形态而毁了许多优良的民族精神思想。
我不是民俗专家,更不是什么学者,我只是一个关心社会、关心下一代的普通市井大叔,见到一大群无良网红在败坏社会风气,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就算只等同是一块丢入洪流的小石头,对低俗潮流起不了阻挡作用,至少发出一声响,兴许能引起更多人协力搬运石块,或围堵或筑堤改道,让洪流回归正轨。
就算有朝一日没人再用甘蔗祭拜天公了,也不能让子孙后代,遗忘掉中华民族最珍贵的传统美德与普世价值观。
真的,别让网红毁了华社的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