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美元汇率计算的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何时会超越美国是许多政经学界人士所关注的课题。之所以也不难了解,因为一国的综合国力虽然由多重因素决定,可经济实力与科技实力毕竟是最基本的要件。有了这两项保证才可能有可持续的综合实力。
就中美经济实力的未来预测,基本上有三种看法。第一种看法认为中国超越美国是时间的事宜。2019年新寇疫情前,有机构预测在2030年中国将超越美国,最近又有英国机构预测将可能在2037年超越。
第二种看法是,中国的发展已达顶限,是所谓的中国顶限论,这种看法是中美最终维持大体相当的实力,即不会有太大的实力差距;第三种看法则是,到了2030年中国的GDP会更接近美国,之后则又会被美国继续超越,其基本理据是中国人口快速老化与少子化,而美国人口则有可能有所增长。
这三种看法各有各说,但是一个基本趋势是,近20年多来西方各国特别是美国对中国的防范之心大增,如在2011年,也就是习近平尚未上台执政前,奥巴马便提出重返亚洲的政策主张,他甚至提出旨在经济上围堵与企图孤立中国的跨太平洋伙伴协议(TPPA)。
近年来不少美国战略家指出,美国在2001年同意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是大失策,而美国有不少精英如基辛格(Kissinger)有意无意助长了中国实力的增长,这些战略家也认为当初美国以为中国发展起来后会走向美国所期待的西方化国家是种天真的想法。今天美国基本上已放弃了这种想法,而更注重现实的来自中国的实质竞争。
目前拜登政府是走竞争而非冲突的路线,也就是与中国即有竞争也有合作(如气候变化)的斗而不破的路线;只是2024年美国大选会出现怎样的变化,谁也讲不准。一个基本趋势“恐华症”(Chinaphobia)将持续成为西方,特别是美国的基本态度。有人认为,直到西方认命为止,也就是平心静气地接受中国崛起前,这种恐华症将会趋强而非趋弱。其原因当然也是多重的。
首先是过去几百年来西方已习惯了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才是现代文明的创造者与代表;只有他们那一套才具有全球普世性。全球应不容质疑地接受西方文明以及西方人主导的世界秩序。表现在意识形态上的便是,政治上应以西式民主政体为标准;任何偏离这个标准的政体都是旁门左道。在1990年代前,苏联解体后,西方人的这种意识形态更是极盛一时;只是,近十多年来这种意识形态已日愈受到挑战。
越来越多人认为,西方人是讲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专搞多重标准,如一方面高喊民主人权,他方面又支持不反西方的专制或威权政权,如埃及与沙地阿位伯等国。显见,谈民主人权也是选择性的,那为何对中国又说,西方与中国的竞争是种民主与人权对威权的价值竞争,显然这只是一种斗争手段。
种族主义
西方害怕中国崛起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害怕他们失去主导世界的地位与利益;其中也带有一定的种族主义,也就是白人不能接受非白人主导或参与主导世界秩序。新加坡的资深印裔外交官马凯硕(Kishore Mahbubani)便认为西方人具有这类种族主义。当然口头上他们不会直说,但实际上则表现出这类歧视行为。更重要的原因是,西方人害怕中国的产业竞争力,这才是关键。
发展经济学里有所谓的中心──边陲论。这一理论也称为世界体系理论,也就是西方发达国为了转移成本或巩固本身的即得利益,不惜把往上爬的楼梯踢开,即不让后来者顺利爬上顶点。只有阻止更多的发展中国家成功往上爬升,他们才能保住即得优势与高生活水平。这实为一种此消彼长的零和博弈观。
伸言之,全球200多个国家与地区中只有60多个高收入国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其结构性因素,如中心──边陲结构。西方恐华症的根本原因便是,他们的确害怕中国能成功地实现产业升级进而在高端高增值产业上与他们竞争,而且他们担心由于中国拥有庞大的规模优势,西方竞争不过中国,甚至可能被中国取代而失去优势地位、权力与高生活水平。
客观上看,中国的快速崛起也确是令人侧目,如在1978年中国的GDP仅占全球的1.75%,可今天已占到约17%;同理人均收入也从约300美元升到2020年的1万多美元;与此同时,财富500大中,中国也占了约130家,比美国还多;中国甚至已超越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贸易国与消费市场。之所以会如此,主因便在于从1979年-2018年中国的年均增长率是9.5%,远高于发达国同期的2.7%。
据此,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便要钝化或阻止中国的高速增长,如用去风险化的借口来减少对中国的依赖;只是由于中国已是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中国经济放慢自然也损及发达国,以致形成了双输的博弈格局。由于不同国家有各自的打算,如法国便未必盲从美国,这个去风险化也未必能取得预期后果。
此外,整体而言,当前趋势是全球的增长中心已日愈朝向亚洲。毕竟亚洲占了全球人口的约60%,而且多数是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的增长速度一般上是远高于发达国的。因为发达国起点太高,增长空间有限且人口老化得快,福利支出日增。这个生之者少,食之者众的格局也会决定许多发展中的大国如印度、印尼迟早会在GDP方面超越美国以外的发达国。这是个时间事宜。
换言之,西方发达国支配或主导世界的格局已生变。美国也难再维持一超独霸的格局。这个世界只会朝著两超多强或更多极的方向发展,或许(若无意外)2050年将可能是中美印度三起多强的格局。当然,世事难料这只是一种预测。
就美中关系,美国迟早也得放下身段平心静气地接受中国为平等的伙伴。若否,一味斗下去如军备竞赛只会加速美国没落。毕竟,美国人口也在老化,社会支出,如养老金也会剧增,更何况美国已债台高筑。约言之,与其恐华抗华不如友华,友好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