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现在还无法正常睡眠。明明身体很累,精神也紧绷,但回到家躺在床上后,就是没办法放松睡觉。”某个晴朗的午后饭局,朋友突然说出这些话。 

看似高强度工作压力的现代人生活状态,但朋友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 

她依旧受困在新冠肺炎感染巅峰期的情绪与压力。 

尽管现在全球已经恢复疫情前的运作,再也无需强制戴口罩,确诊后的症状也越来越轻,致死率也不高,一切看似恢复正常,歌舞升平,大规模封锁的画面似乎已成历史。 

但对朋友而言,她内心还是有极度的不安全感,工作时精神不仅超紧绷,就算下班后,对人群也莫名恐惧,更不用说卫生状况。举凡疫情期间规定的SOP,她都还是严正以待。无论是戴口罩、勤洗手、补充各种营养品等,能保护自己的,一个都没遗忘。 

看似高度谨慎且理智面对一切,内心却无法欺骗他人——她不快乐,且已陷入高度焦虑与情绪障碍的状况。 

“跟同事聊起后,我想这应该算是创伤后压力症(PTSD)。常常惊醒,以为回到封锁期的时刻,赶著要去医院轮班,这才发现目前疫情逐渐式微,就算很多人确诊,也不会上报或到医院治疗。虽然如此,我还是忘不了高峰期的奔忙回忆,尤其看到太多人死亡,常认为自己也会跟著死去。”看似淡淡说出他人的内心恐惧,但以我对她的熟悉,此刻的她可能早已处于情绪崩溃的负担边缘。 

只是此刻她选择情感疏离。就像当初在医院时,尽量在情感上避免与病人产生连结,以保护情绪不受影响,好让自己拥有撑下去的勇气与动力。 

寻找出路

不幸中的大幸,她拥有高度自觉,知道在处理高度压力和紧急情况中,难免会有这些抑郁症状,所以才在情绪低落及睡眠问题出现时,赶紧寻找出路。据她透露,身边也有许多同事有不同症状,包括没有食欲,或对原本热衷的活动失去兴趣。 

她承认,在医院工作原本就要承受比他人更大的压力,但她知道内心热爱医疗行业,所以选择这份工作原本就不后悔。只是,长时间工作后,最令人心力交瘁的不是照顾看不见尽头的病人数目,而是整体医疗系统的不友善,才让她几乎烧尽对这份工作的热忱,并产生各种不舒服的情绪。 

虽然很多人总认为,医护行业的薪资很高,但比起其他行业,她感染各种疾病的风险相对较高,加上长时间的工作形态及精神压力,导致许多医护人员都没有正常的作息,很多时候都是得不偿失。 

“但就算如此,政府不仅没有好好建立完整的医疗系统,提供相对的福利保障,甚至也对医药人员匮乏的问题视若无睹,似乎会把我们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的贡献,至今也没有人询问过疫情对我们的生活冲击。我不是不想付出,但没有安心完整的工作保障,也没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及实际的心理服务支援,怎能叫我安心休息呢?”她说。 

她透露,身边不少医疗人员已经计画离开,毕竟比起热衷投入在喜欢的事,要如何维持心理健康才是活下去的最大重点。 

看著路上人来人往,每个人似乎都已找回生活的常规,拥抱重生后的希望,究竟谁还会感恩医护人员的曾经付出,以及关心他们现有的合理待遇及精神状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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