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正好在念大学,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是个典型满腔热血、愤世嫉俗的“愤青”。我们深信自己是“社会的良知,时代的眼睛”,所有世间的不公义,必须靠我们去发声与伸张。
所以,当成千上万大学生聚集在天安门广场,向中共当权者提出改革要求时,我虽然不太了解实质内容,或者有关要求合不合理,我都坚定不移的认为,那些大学生肯定是对的,他们的出发点绝对是善良的,我百分百支持他们。
当年的我,热切期盼这群大学生们能够推翻中共霸权,大家都说了,只要共产党倒台,中国就会变成像印度一样的自由民主国家,十多亿人民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吾尔开希是我那一代人的偶像,他在群众中高举拳头歇斯底里的喊话;拖著因绝食而极度虚弱的身体,对李鹏总理咄咄逼人的对话,怎么看怎么帅气。
柴玲更是男生们的女神,那么勇敢、那么智慧的女生,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奇女子。
随后,当“军队向学生开枪扫射”、“共军血洗天安门,万人殉难”、“坦克碾向人群”、“王丹被刺伤重不治”等新闻,陆续从香港、台湾以及欧美媒体传过来时,我的内心被怒火点燃,对中共失望透了。
1989年6月4日,在全世界的谴责声中,中国五四运动之后最波澜壮阔的一场民运,在军队开入天安门广场后终于落下帷幕。
我一直忘不了那几幕电视新闻画面:远处的火光照亮广场的夜幕,枪声此起彼落,一群年轻人拥护推车上的伤者慌张逃离。
挡坦克车
刻在脑海的,还有被称为“坦克人”(Tank Man)的示威者,一身白衣黑裤,孤身只影挡在坦克车队前。这一幕被定格在国际各大报章与周刊的封面,如果有个“全人类最大勇气奖”,肯定非他莫属。
三十馀年过去,这场民运成了中共政权一个挥之不去的污点,是追求民主自由人士心中永远的痛,也是西方媒体每年非炒作一番不可的议题。
岁月悠悠,随著年龄增长,昔日的愤青成了市井大叔,懂的事情多了,加上网络时代的降临,更多的资讯曝光,看世界的视角有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坦克人”完整视频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我之前的想像。没有网络的年代,新闻报道始终停留在白衣男子挡在坦克车队前的画面,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的下场如何?有的说他被坦克碾成肉酱;有的说他被蓝衣特务抓捕,之后被枪毙;更有的绘声绘影,说这人原名王维林,之后成功逃离大陆……
当我在网上看了完整视频后,整个人就懵了——原来那个白衣勇士,最后在路人的劝告与拉扯下,往路旁跑去,两下就消失在人群里。
当下一股被欺骗的强烈感觉涌了上来——记者手上明明就有完整的视频,为什么只播放前半段?
后知后觉的我,许多年后才明白,原来“部分真相”有时候比真相更可怕、更具煽动力;它不是完整的真相,却可以被媒体利用,让你以为所有的报道都真实可靠。
比如那些言之凿凿的“共军血洗天安门”,什么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什么万人殉难、中共兵变李鹏中枪、王丹壮烈牺牲......最终证明多是漫天谎言,有些则是以局部事实来包装大量谎言的“新闻”。
死亡人数争议
六四事件难道没有死人?当然有!一个近百万人的政治冲突,怎么可能没有死人?但死亡人数一直存在极大争议。事发当时,许多国际传媒记者就在现场,他们绝对有条件把真实情况拍摄下来。然而,就算把所有死亡照片统计起来,似乎也凑不齐“千人死亡”,更别说是“万人殉难”了。官方在事后公布的死亡人数为300人,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
相反的,多年后在网上曝光的一些画面,学生站在坦克上点燃油布,多辆军车被焚毁,军人烧焦的尸首被吊在车旁……原来,残暴的不仅仅是士兵。这些画面,西方媒体为什么选择不报道?
后来,那些成功逃亡海外的学生领袖,一个个成了西方的反华代言人。其中一些人的不当言行,陆续被媒体曝光。
以柴玲为例,私生活与某些言行备受争议,还自认有过4次堕胎经验。她当时在镜头前坦承:“同学们老在问,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我没办法告诉他们,其实我们期待的就是流血。”
原来,他们当年抗争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迫使中共采取武力对付学生,让和平示威演变成流血革命。
原来,当年李鹏与学生领袖的“和谈”,早就注定了不会有成果,因为让学生们流血丧命,是一早就内定的事。
我看了她的坦承告白,大叔心中守护多年的女神形象,顿时灰飞烟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