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个角度来论,欧洲16世纪的新教改革运动,著实可谓宗教的民主化范例之一。此次改革挑战了罗马天主教会的至高“王权”,把宗教话语权开放至广大民间。虽说因教育未全面普及,当时的许多人犹未能阅读和理解经典,但众多知识分子的确从对文字(包括古文)的掌握中开始产生自己的看法,不仅怀疑,甚至批判既有权威,以至动摇了基督教世界的大一统局面。
由于当时的政治和宗教于某种程度上乃“二合一”,是以宗教改革实际上也推进了政治分裂,令一些北方的日耳曼君主更加脱离神圣罗马帝国,使低地国家更加反抗西班牙帝国,亦促使原已自立一隅的英国与西班牙及法国的关系更加恶劣。
随后爆发的30年宗教战争,更是血淋淋地撕裂了欧洲社会,导致大面积、大幅度的生灵涂炭。无论如何,如此政治—宗教权威的大解构,或许的确对欧洲后来的整体民主化有一定的发酵作用。
实际上,相比于始终被贵族牢牢掌控的政治,也许宗教改革所推崇的反垄断、反专制、反蒙昧的平等主义,更能启蒙广大老百姓意识到积极参与决定自己命运的正当性及重要性。是以,最早的近代西方民主化,可能是从新教教会中萌芽,之后才蔓延到世俗政治中去的。
当然,不能否认早期的众新教王国也实行君主专制,惟其专制化显然不比笃信天主教的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和法国那么高度,毕竟少了宗教作为有效的统一意识形态控制手段。
从宗教扩展至各领域
不管怎样,新教改革更重要的意义或正在于继承了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精神遗产,把其政治化、社会化成一种具体实践,从而树立了欧洲人的革命传统,不仅在思想上敢于质疑、挑战,也在行动上更积极奋进,敢于创新。乃至,后来的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兴许也是宗教改革辗转数代所带来的后续,虽说后两者实际上因反思宗教矛盾及冲突的缘故,对宗教诚有所批判。具言之,到了18和19世纪,民主化已从宗教扩展到社会政治领域了。
总之,民主化即是对原有权力结构的解构和重构,在其过程中逐渐赋权予个人。不管在政治或宗教上,这都会对原有模式和秩序产生冲击,难免会引起部分人的不安,甚至抗拒。
今天,不论政治或宗教民主化,西方的确都走在前端,这自然与欧洲的历史经历息息相关。虽两次世界大战也曾令欧洲人怀疑西方文明是否注定没落,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赋权个体还是基本“正确”的。只不过欧洲的经验难以复制,他国仅能摸索求进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