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搞好国计民生,是当代国家面对的主要挑战。
国计民生搞不好,不但影响政权的正当性,也会引发多种冲突。以中东与许多非洲国家言,之所以问题丛生;主因之一,便是经济动不起来,而当人口增长快速,特别是年轻人多,而又找不到工作时,便会滋生各类冲突,恐怖主义信仰,或相信“伊斯兰是解决所有问题(Islam Is The Solution)的简单答案”。
其结果是,导致了社会政治不稳,而这个社经不稳,又使经济更无法搞起来,进而形成了恶性循环。这便是中东、非洲等国的根本乱源。
那么,要如何才能把一国经济搞起来?来自西方的主流共识是所谓的“华盛顿共识”。
这套标准共识认为,只好本著以下原则或指导思想行事,经济自然会动起来,和平、繁荣、稳定自然随之而来。
“华盛顿共识”原则包括,搞好财政纪律;贸易自由化;开放投资;放宽甚至解除监管;保护产权,包括外资的产权,如投资安全与知识产权;民营化;统一的竞争性汇率;利率自由化;有利市场的财政支出与税制改革,如削减补贴、减公司税、减个人所得税、出台消费税等。这十点共识,便是代主流经济思想与主流机构的标准处方。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IMF)、世贸组织(WTO),也是基本上,以这十点为指导各国。
经济改革方案
回到马来西亚的情况,纳吉政权的经济改革方案,也是以此为依据。当然,这是就大方向而言,有些做法,如一马援助金,土著经济议程,则不尽符合十点指导原则。
至于跨太平洋伙伴协议(TPP),基本上,也是按著这方向走。
官方的说法是,加入跨太协,有助经济增长,创造就业刺激出口,降低物价,为消费者提供更多样的选择等。也有经济学家,如亚洲策略与领导机构(ASLI)的主席拉蒙认为:
“若我们选择退出跨太协,就将更难摆脱中等收入陷阱。与此同时,选择不加入,也会严重冲击到我国的创新力与在更高层次竞争的能力,而国内外的投资,提升技术水平、收入、就业与生活素质的能力自然也会受损。”
拉蒙是我国资深的经济评论人,也常对政府提出建设性批评,故其言应是出于好意;惟这也突显出,主流经济共识的影响力之广泛。理论上,这十点主流共识虽似乎言之有理,可也不是每个发达国家都严格遵守的,包括美国在内,如美国与欧盟每年均花好几百亿美元于农产品补贴,各国的财政状况,也多每况愈下,而不是走向健全。伸言之,理论与实践并不一致。
更耐人深思的是,成功的经济体,如1950-80年代的日本、台湾、韩国或当前的中国,并不完全按照这正统标准走,而是有其成功的偏方,即能够实事求是地从实际出发,把十点共识与其具体国情,发展阶段及国际形势相结合,终而走出一条至少曾经成功过的东亚模式。说曾经是因为,南韩曾在1997-98年出过灾难性货币金融危机。
此外,走改革开放路线的中国,也没生搬硬套“华盛顿共识”,而是懂得自我调整,才可能在1978年后,出现长期的高速增长。以产业政策,即扶持特定产业的政策处方,日台韩中,均颇有成就。
现阶段的中国,便有约65%的资产受控于国家,以至于有人称之为威权资本主义国或国家资本主义国。只是,从长远来看,中国是否应走更深化的市场化改革,则见仁见智。
发展阶段角度
伸言之,或许应以一个发展阶段的角度来看问题。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应有不同的对策,而不宜生搬硬套正统的标准处方。就大马的情况来看,自由化、更深层的国际化,法治化应是出路之一;只是,也应看到,若本身没有与此同时做出必要的国内变革及多方面的政策调整,光靠自由化,恐怕获益有限,甚至得不偿失地成为美日的经济附庸国。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有得必有失,至于是得多失少或反之,则看本身如何应对。扩大市场固然可促进出口,可也得礼尚往来地开放本身市场,才是可长可久的公正贸易。
大马若不能做好基本功,如提高普罗的知识与技能水平,削除庞大的寄生阶层与坐享其成的寻租,更重视色盲的能者出头制;培养、留住与吸引外流人才回国,引入外才,搞好法治,重振过早退化的工业化,让各州享有更多的决策与执行权,重视职业与技能教育,搞好公共交通与城市规划等配套作业,以及出台更具包容性的社会政策。那么,进一步的自由化就难带来利多于弊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