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槟州民主行动党新总部开幕的特刊内有一段话是“批判”林苍佑的,引发了民政党的抗议和揶揄:林冠英一边对林苍佑“歌功颂德”,而其党在另一边厢却“谴责”林苍佑背叛反对党。
原文是这样子写的:“这一年(指1974年9月)的大选绝不像上一届(指1969年)来得乐观,主要是林苍佑“背叛”并出卖了反对党,加入国阵。过不久,在马华李三春感召下,我党领袖也投奔国阵,导致民主行动党在槟州交白卷。野心勃勃的叶锦源(当时是槟州行动党主席)意图打垮槟州国阵政府,无奈时运不济,败在新首相阿都拉萨及新首席部长林苍佑的效应。两人效应起了很大的作用……”(引自槟州行动党2012年5月5日出版的特刊)。
如果我们有注意的话,行动党主席卡巴星于去年(2011年)12月的一项记者会上这样说:“行动党不会步林苍佑的后尘,接受“利诱”,背叛人民加入国阵。”他把林苍佑的加入国阵形容为对“人民的背叛”。
这里头有两个说法,一个是“背叛人民”;另一个是“背叛反对党”。究竟林苍佑是背叛人民或背叛反对党,显然是值得争议的课题,而且也具有启示性。首先是表现在民主行动党的改口,它显然已不动声色地将语气缓和,不再指责背叛人民,而是归纳为背叛反对党。这两者之间是有实质上的不同。
我们也已看到行动党作了巧妙地改动,避免把林苍佑形容为“人民的敌人”。到底当年的情况和真相是怎么样的?相信也有人不怎么明白(当然林吉祥是最明白的人之一)。
就我们所知,林苍佑在1964年大选后对民主联合党的表现不甚满意,因为各反对党的相互倾辄演成多角战,以致1964年“输得不光彩”,社阵只保住两席国会议席(原本有8席),人民进步党两席,民主联合党和人民行动党各1席。这就是说,即使李光耀领导人民行动党参加大选,也没有突破,只蒂凡那一人在吉隆坡孟沙中选。
并未联合执政槟州
虽然反对党的失败有诸多因素造成,但反对党的分裂与互斗也是致命伤。就当时的社阵来说,它是认为行动党是“背叛”了反对党,也背叛了“左翼统一战线”。林苍佑一向以来就未与社阵挂钩,他的党的参选,不算是对“人民的背叛”,最多可勉强说是对社阵的不认同。
虽然如此,当新加坡在1965年退出马来西亚,导致李光耀鼓吹的“团总”(马来西亚人民团结总机构)消失后,林苍佑就开始推行他的纵横政策,一边厢向社阵探路合作的可行性;另一边也正在关注人民行动党“回家”后,又出现什么样的新政党?结果,就是1966年诞生了民主行动党。
就在国内政治形势急变下,林苍佑与陈志勤在1968年催生了民政党,前者更把整个民主联合党搭了进去,显示林苍佑要搞反对党统一阵线的决心。
与此同时,顺著林苍佑与蒂凡那的关系,民主行动党也不反对与民政党合作;尤其是劳工党宣布杯葛大选后,更是使到这两个“非左”的政党有了合作的基础,彼此都是在零的开始,自然没有条件讨价还价。其他加入反对党阵线的有势力单薄的人民党,及势力集中在霹雳的人民进步党,伊斯兰党还是在不大冲撞下有了一点共识(反正伊党攻打的是马来选区,与民政及行动党都没有太大的冲突)。
就这样,行动党在意识到槟城是林苍佑的大本营后,也就未把重心放在槟州,而是把主力放在中马地区。在这种情况下的1969年大选,其实反对党是没有真正形成反对党统一阵线,有的是松弛的合作安排,尽量不要相互争夺,而是单挑联盟。
当然如果说有民政、行动党及进步党有一定默契的话,大致是没错的,但绝未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因此林苍佑在1969年大选夺得槟州政权,主要是民心思变所致,他在那个时候几乎是槟城人民家喻户晓的人物;而行动党的叶锦源则是初出茅庐,两人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也未在大选后组成联合阵线(一如308后组成民联)。从这个角度来看,那时的情况执政党是民政党,反对党是行动党、人民党及联盟(巫统),并不是联合执政。
依赖巫统渡过危机
至于民政党为何会转向联盟,其后更与联盟成员党合组国阵,那是有其内部危机所逼出来的,与行动党无关(即不是为了“背叛行动党或出卖行动党”而作出的改变):主要是民政党内闹分裂,一场企图宫廷政变几乎要了林苍佑的政治命。
1969年大选后,民政在槟城州议会本来有16席,但在1971年反击并逼走陈志勤及赛胡申阿拉达斯后,只剩下12名州议员(议会总数是24席,因此刚好是半数),分分钟都会因一人倒戈相向而倒台(此事也发生在霹雳州政权在2009年又再变天,只因议员跳槽扭转了民联的执政地位)。
1971年,为了应对行动党叶锦源的不信任动议,林苍佑也成功地促使巫统的4位槟城州议员在表决时弃权,使不信任动议被挫败。自此之后,民政在林苍佑领导下越来越与敦拉萨走在一起,并在1972年在槟州组成联合政府,更在1974年参加国阵面对当年的大选。
这一年是考验民政和林苍佑的加盟国阵是否获得人民的支持。如果林苍佑败了,可以说他是因背叛人民而失败,但事实是,林苍佑及民政党取得胜利,所谓加入国阵是背叛人民也就不存在了。因此,卡巴星的说项是不能成立的。至于行动党的所谓背叛反对党,也是有些牵强的。
当年民政进入国阵,并没有使到行动党有所损失(本来是议会内的反对党,叶锦源更是反对党领袖),没让行动党从执政党的地位沦为反对党。如果要说民政“背叛”与行动党的合作默契,倒是说得过去。
但行动党也有机会在1974年打倒林苍佑及民政党(如果他已背叛人民,选民会群起教训),一如行动党在那年(1974年)的大选把人民进步党在霹雳打得落花流水,从此一蹶不振。
既然1974年行动党并扳不倒林苍佑,那套在他身上的“罪名”也自然洗脱掉了。不但如此,行动党不得不承认,它仅存的两名槟州议员竟被马华挖走,导致1974年变成在州议会内空无一人。这样的跳槽正可形容为对党和人民的背叛。但林苍佑不是出走行动党,加入国阵也不是背叛人民;因此他的历史地位是应予检讨与重新审视的。不知行动党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