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供在现代社会堪称随手可得,更是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不夸张地说,电费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是决定国家经济局势走上繁荣,或原地崩解的关键因素,但你是否了解我国电费计算机制呢?
我国发电厂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一样,以燃烧化石燃料如天然气或煤的火力发电为主,而自2014年1月起,能源委员会决定落实奖掖式管辖机制(IBR)与燃料转嫁机制,代表电费随著国际燃料成本价格浮动,每半年检讨一次。
换言之,国际燃料价格走低,电费自然调低,反之亦然,惟大马水务与能源研究协会高级经理林素芳分析,现有部分发电厂发电效率偏低、能源委员会未公布电费计算机制的市价标准,加上新发电厂工程未公开招标,导致我国电费无法合理化,未来人民恐会背负高电费负担。
林素芳接受《东方日报》访问时表示,电力结构可笼统分为发电,输电和配电3大过程,每个过程各有其成本,如今电费成本全数转嫁给消费者后,人民有必要更了解电费的计算机制。
“电费成本里,发电过程占68%,输电过程占10%,配电则占22%,因为我国电力输送以地面上的高压电缆为主,和主推地下电缆的外国不同,输电过程的维修成本较低。”
她解释,发电成本分为燃料成本(40%)与缴付给独立发电厂的发电量配款额(28%),占了总成本的68%,也是最应该调低的领域;其中燃料成本以天然气和煤各占45%,剩下为少数的水力发电。
仍与5发电厂续约
“先来谈发电量配款额,这是我们缴付给独立发电厂的费用,包括日常购电、发电厂维修或提升成本,但我国第一代独立发电厂的发电量配款额太高,因为根据购电协议(PPA)里阐明,不管是否有其必要,政府必须购入发电厂提供的所有电力,是第一个原则。”
“现在最新的复式旋涡天然气发电厂(CCGT)发电效率高达60%,代表燃烧过程中,60%天然气成功转化为电力,超临界燃煤发电厂可达到55%,但采用开放式燃煤的我国第一代发电厂,发电效率只有15到20%,第2至第3代发电厂则介于35%至40%。”
她指出,越低发电效率代表使用越多燃料,如今我国电费采取“燃料成本转嫁消费者制度”,因此继续使用发电效率低的发电厂,对人民并不公平。
“身为精明消费者,我们应该使用更高效率的发电厂,但第一代独立发电厂合约在去年陆续结束后,政府仍选择和其中5家独立发电厂延长合约。”
维修成本低 高压电缆势在必行
提起我国电供业,近年最引人瞩目的大事件无疑是蕉赖高压电缆事件,对此林素芳认为,蕉赖高压电缆是确保隆雪区电供稳定的计划之一,站在大众利益的宏观角度,其实势在必行,惟绝对不能因此造成人民健康或利益受损。
“蕉赖高压电缆的角色就像输水管,负责接收和输送来自各州的电力,因为隆雪地区高速发展,逐渐面临电供不足问题,因此必须从外州取得更多电供。”
询及从高压电缆改成地下电缆的可能性,林素芳分析,维修成本是最头痛的问题,因为地下电缆的维修成本,会比地面上的高压电缆超出200倍,而且维修方式更不容易,也会产生调高电费的后遗症。
“地面上的高压电缆出了问题,很容易被察觉,也能第一时间修理,或把电力暂时转移至其他高压电塔,避免影响整个地区电供;但是地下电缆出问题时,必须先扫描鉴定损坏地点,过程耗时且修理更麻烦之余,也不能随意调整电力走向,否则很可能导致整个系统崩溃,从小问题演变成大灾难。”
她补充,若我国改成地下电缆,维修成本肯定会调高电费,以英国每千瓦1英镑(约5.63令吉)为标准,我国的电费很可能调涨3倍,代表平时每月使用300千瓦的家庭,电费从原本77令吉飙涨至300令吉,试问有多少人会给?
“试想想,一个小家庭,有一个电饭煲、电水壶、冰箱、冷气、热水器,大概7盏灯和3把风扇,每个月电费用量就达到400至500千瓦,接近500令吉的高额电费,恐怕反而会引起人民暴动。”
2种天然气售价相等不合理
在2014年1月之前,我国发电厂所使用的天然气,无论是管道天然气或液化天然气,都是由国家石油公司供应,政府也定下了每MMBTU(百万英热单位)13令吉70仙的固定价格,这也形成了“政府津贴电费”的迷思。
林素芳强调,政府并未罗列拨款预算予电费津贴,而是强制性要求国油以固定价格,售卖天然气予独立发电厂,例如天然气国际市价达到每MMBTU18令吉时,国油仍旧以13令吉70仙卖给发电厂,这并非津贴拨款,而是国油的损失利润。
“前国油主席三苏阿扎哈也说过,这是国油无法以市价售卖天然气的损失收益,因此政府实际上不是以此方式津贴电费,只是名义上好听的做法。”
但根据能源委员会规定,我国发电厂每日可获得10亿立方英尺的管道天然气作为发电燃料,不足之处则以液化天然气作为补充燃料,平均每日需用上3亿立方英尺液化天然气,并在国家津贴合理化计划里,定下了液化天然气必须与管道天然气价格相等的目标。
对此林素芳指出,将2种天然气价格拉至同一水平,是非常不合理的做法,因为发电厂以管道天然气发电时,只需从管道直接抽取即可,过程只需缴付一道程序的成本价格。
“但是液化天然气,必须先抽取后进行液化,从出产地(我国以砂拉越为主)运送到发电厂再气化,过程中发电厂必须经过4道程序,代表额外缴付4道成本价格。2种天然气的成本计算完全不同,价格如何拉至同一水平,难道要以此为由,抬高管道天然气的售价吗?”
燃料转嫁机制疑点重重
政府从2014年1月实施的燃料转嫁机制,以当时3大燃料国际市价,如每公吨87.50美金(约388.89令吉)的煤、每MMBTU液化天然气41令吉68仙,和每MMBTU管道天然气15令吉20仙,加上基本率计算,定下了电费平均价为每千瓦38.53仙,每半年检讨一次燃料成本,有效期限至2017年12月。
所谓检讨燃料成本,是以国际燃料每半年市价,与2014年1月定下的3大燃料标杆价相比,若国际燃料市价比标杆价高,接下来半年我国电费就会调涨,若国际燃料市价比标杆价低,接下来半年人民就享有电费回扣。
举个例子,若管道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的国际市价在2015年1月至6月没有改变,煤售价则掉至每公吨65美金(约302令吉),比标杆价便宜22令吉20仙,人民获得的电费回扣大约是每千瓦1.5仙,代表当年下半年(7月至12月),人民的电费价格减至每千瓦37.03仙。
计算机制不透明
林素芳指出,燃料转嫁机制推出后,2014年杪国际原油价迎来巨大滑坡,价格剧跌,但我国电费却未见降低,反而减少回扣,就是因为国油的管道天然气市价持续升高,从15令吉20仙,一路飙涨至明年1月1日的最新定价,高达21令吉20仙,也让人更质疑国油,是基于怎样的计算标准得出此结果。
“从每MMBTU13令吉70仙涨至15令吉20仙,涨幅为1令吉50仙,人民为此多付2亿8000万令吉,从15令吉20仙涨至16令吉70仙时,已经比标杆价多出3令吉,人民再多付5亿6000万令吉。能源、绿色科技及水务部日前公布的最新价格,甚至高达21令吉20仙,代表明年上半年,我们必须为管道天然气多付11亿2000万令吉。”
她强调,虽然政府以液化天然气国际市价下跌为由,让燃料转嫁机制获得7亿6633万令吉电费回扣,人民可享有每千瓦1.52仙回扣,却没有解释,为何液化天然气国际市价持续下跌之际,国油的管道天然气价格却持续上涨?
“根据我们的计算,如果管道天然气依照国际市价标准,我国人民明年1月至6月,至少可享有每千瓦4.83仙的电费回扣,而不只是每千瓦1.52仙,但非常不透明的管道天然气计算机制,让人民蒙受损失。”
“我们曾经把以上计算方式拿给业者审查,确认了计算方式无误,惟能源委员会却一直没有回复,更让人心生疑虑,人民是否有需要缴付更多电费?”
政府缺长期规划 人民难逃贵电
林素芳坦言,能源委员会时常以“电力不足”或“新建发电厂需要大笔资金”,作为延长第一代发电厂合约的理由,惟上述理由皆无法成立,因为电力不足可透过长期规划解决。
“兴建天然气发电厂大概需要3年,煤电厂大概4到5年(因为地点靠近海边,需要海水冷却煤燃烧的热力,因此环境评估报告耗时较长),算上公开竞标需要一年半,代表从开始竞标到建造完毕大概需要4至6年,算上旧发电厂平均21至25年的购电协议,政府还是无法估算,新旧发电厂交替时造成的电力空窗期?”
她强调,能源委员会资料清楚显示,第2代发电厂购电协议在2020到2030年结束,第3代发电厂的购电协议预计2035至2039年到期,结果政府还是不能从现在计划,如何兴建新的发电厂?
“新建发电厂,从竞标、建造、运作到维修成本,都是转嫁到电费成本的发电量配款额,只要透过公开招标,就能透过‘价低者得’的竞标程序压低成本,确保不会成为调高电费的借口。”
发电厂没招标 人民多付逾百亿
政府曾在第十和十一大马计划承诺以公开招标方式,兴建全新发电厂,惟自2014年至今的3座新发电厂工程合约,都是直接颁给了指定承包商,包括1400兆瓦的Track 4A、1800兆瓦的Track 4B,和1000兆瓦的达玛斯复循环天然气发电厂,也埋下了新发电厂的发电量配款额,未来将推高电费的可能。
林素芳指出,政府在2011年曾为槟城北赖发电厂进行公开招标,当时定下了平均每千瓦34.7仙电费率,没想到Track 4A发电厂最近签署的购电协议标杆价,来到每千瓦38.02仙,差价高达3.32仙,以21年合约期限推算,人民必须缴付额外68.4亿令吉,也凸显没有公开招标的缺点。
“可想而知,其他发电厂肯定以最新的标杆价,每千瓦38.02仙为底线,代表未来我们需缴付给新发电厂的发电量配款额也会越来越高。”
电费率可低至32.5仙
她强调,在价低者得的公开招标程序,参与竞标的发电厂心知肚明,大家发电技术基本相同、燃料成本也一样、向银行借贷的利息率也差不多,唯一能胜出得标的机会,就是削减盈利幅度,让标价比其他人低,这就是政府必须推行公开招标的最重要原因。
“根据我们的计算,如果新发电厂采用公开竞标方式,以现在的令吉汇率与技术成熟度,电费率标杆价可低于每千瓦34.7仙,最低甚至可达每千瓦32.5仙,为人民省下几十亿电费,可如今结果我们不但无法省钱,还要白白多付过百亿令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