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30、40年代,美国纽约的布鲁克林区崛起一间“谋杀有限公司”。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职业杀手集团,接获委托后,往往能不留痕迹地完成任务并逃去,令警方难以追捕,开始了杀手“专业化”的一页。在我国,近年可见不少谋杀案件难以侦破,显见国内杀手组织也趋向更专业化。加上越来越多人因为钱财纷争、感情瓜葛,一言不妥起杀意,导致雇凶杀人在我国渐形一股趋势。

2003年,瓜拉冷岳商人拿督陈福裕在燕美路一间餐厅用餐时,遭两名疑是华裔的枪手连开4枪身亡事件。当时,凶徒除了持有一把手枪,也在餐厅角落的花盆里放了另一把手枪,相信这是杀手预测对方会发难时,已预先摆好一把手枪,可见经过精心部署。

警方在9年后,依然找不到两名枪手的下落。当时,就有人开始传言国内是否有专业的杀手集团存在。

纵观这些年来所发生的枪杀案,杀手并非聘自邻国,很多受雇的杀手都是本地人。而警方早已从各种枪杀案中,嗅到一丁点杀手的气味。

但是,警方始终认为,这类杀手是自形一格的杀手,并非集团式训练的职业杀手。

“他们通常只讲求快、狠、准,他们确保不留指纹、避开闭路电视,在行动前先观察环境,确保环境让他们占尽优势才动手。”

“所以,目前有多宗案件,因为杀手的慎密,至今仍未破案。”

行动前拟好逃跑路线

不愿具名的警官向《东方日报》透露,有些心思缜密的杀手,在行动前换上伪造车牌号码,甚至行动前就模拟好逃跑路线。

“杀手具备的条件,除了外在的技巧,内在的条件也不可少。每个杀手在行动前,意念主宰行动的成败。真正的杀手,他们必须保持完成任务的意念,他们最终的目的只有两个,即如何完成任务,以及完成之后该如何保命。”

无论如何,警方仍然坚信职业杀手这行,在我国还未到达外国杀手集团的水准。

这名调查过多宗枪杀案的警察透露,国内也有一些专业杀手,但不属于任何集团,而且大多有私会党背景。

他说,受聘的杀手,多凭自己努力不懈的练习,包括枪械知识、了解什么武器对付什么人,以及在怎样的情况下手才是最理想等知识之后,才慢慢建立名堂。

“不过,本地不曾出现过任何著名的职业杀手。而大部分杀手都是‘散客’,即受雇后干案。雇凶者不会过问杀手如何杀害、何时动手等,更不会安排杀手出国避难或给‘安家费’这些电影情节。雇凶者只管付钱,其他一概不过问。”

他说:“如果是专业的杀手,他们不会让警方有机会找到任何线索,更不会让警机会找到幕后主使者的身份。而他们的付酬方式更不会通过银行过帐。”

专业杀手爱单独行事

据了解,大部分愿意当杀手的多是华裔及印裔,皆是前囚犯,杀手没有固定基地,可谓遍布在国内各地。

他说,这些杀手与平常人无异,拥有自己的事业与家庭,但皆属于中下层人物,无法仅靠一份收入养活家人,加上多曾入狱难以再找到好工作,所以最后得靠自身的胆量或枪法,提升为杀手,来寻求更好的收入。

“这类杀手或许原无意图要走向专业的杀手之路,但多在“有人问价”的情况下开始下海,接下生平第一单生意。当第一单生意顺利过关后,胆子也会跟著壮大,就开始了杀手生涯。很多有经验者开始摸清各种杀人的规则,懂得如何逃过警方的追捕。”

一名曾经在飞虎队中服务13年的前警官在受访时指出,一般较为专业的杀手都会单独行事,因为他们知道,单独行事远比一组人来得干净利落。

“一般独行杀手都会骑摩哆干案,方便开枪后能快速离开,如果在闹市中,更可避开塞车。”

有时会失手 很少点错相

枪杀案件屡见不鲜,但点错相的机率高吗?

根据警方最新统计显示,今年共发生45起枪杀案,本报初略估计,10宗是被买凶杀害的命案,当中包括一宗杀手是以刀干案。

在这10宗案件里,只有一宗警方相信是点错相,可见点错相的机率只有10%。

这宗案件发生于今年9月23日在北根,一名失踪多时的72岁五金店老店员被两名凶徒误为五金店东主而遭杀害。其中一名嫌犯是26岁的渔贩,曾于8年前在丹绒马林涉及一宗抢劫案。显然嫌犯并非职业杀手。因为他连最基本的“认清对象”的条件都没达到。

要成为杀手固然不简单,除了要有与生俱来的敏感神经,眼、耳、手、鼻、舌、心,六感俱灵。雪州巴生上个月30日,也有两名枪手凌晨朝一间住家连开6枪,在屋外抽烟的屋主机警躲进屋内,成功逃过一劫。

十足把握才动手

杀手失手的机率远比点错相高出多倍。因为杀手对于失败的定义是“杀不成”或“杀不死”。尽管如此,杀手是否置对方于死地,也必须视雇凶者的需求而定。

我们所见的专业杀手,绝不会杀错人。因为雇凶者已把被害者的资料、作息时间及住家地址告诉杀手。杀手接受任务委托后必须收集情报,一般都会先观察被害者的行踪,掌握了被害者每天必定之路后,有十足把握下才动手。

假装劫杀混淆警方视线

本土的杀手,没有外国集团般拥有一系列的暗杀行动,更不讲求美人计或爆破动作,但本地杀手却会模仿电影里的情节干案。

《Assassin》游戏里有这么一段经典语绿,问3名刺客:“你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没错,就是伊甸园里的苹果。”

杀手就如伊甸园里的苹果,上天所遗留下来的奇特物品。碰不得、咬不得,但很多人雀雀欲试(雇凶),皆因心里的魔鬼作崇。

“杀手会模仿电影里的杀手情节,包括以小动作混淆视线。”

一名查案官说,现在的杀手都以假抢劫来模糊警方的查案焦点,在干案后,牵走被害者的财物。

已被控上庭的“梁建祥命案”就是一个最佳印证。杀手把梁建祥及黄子薇杀死后,也偷走梁的名贵酒、手表和两辆房车。

警方起初从劫杀角度调查此案,在深入调查后发现了多个疑点,包括凶手以梁妻门卡进入干案,凶手把两名死者割喉等,进而揭发这可能是一宗买凶杀害命案。

杀手与警察共同活在枪口下

杀手与警察之间其实有共同点,都是活在枪口下;杀手为了金酬而杀人,警察则为了使命而开枪。

一名能在5分钟内卸枪机及重组枪机、枪法奇准的特警在受访时透露,当他接获任务后,立刻把自己投入在救人为最终目标里,却成为变相的专业杀手。

“对方也有枪械,我们根本无法理会对方的生死,而是如何把肉票救出来。

每一项任务如上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为了生存下来,他只好每次都先发制人。开枪那一刻,我只希望能比对方先开枪。”

警队开枪为救人

也曾当过政治人物保镳的他坦言,在警队里开枪杀过数人,全都是为了救人而开枪。

身为穆斯林的他,以宗教故事来解说:“十恶不赦的人,临终前悔改,便获得上苍的原谅,把他列为一个好人;一个人若一生做尽好事,临终前却做了一件坏事,这人就被列为坏人,因此我相信,我还是获得恩宠的。”

虎将卖命干掉仇家

有朝一日若黑帮不再斗争,职业杀手如同砸破饭碗。华人私会党自古流今,帮派里面岗位维持不变,尤其占一席位的“虎将”(俗称打手),是帮派秘密武器。每当帮派之间有恩怨解决,就是虎将出动时候。

知情者透露,现今多数新起帮派,操纵淫业和非法赌博之余,持牌人利字当头,不惜违背前人立下不碰毒品的宗旨,大家纷纷转型经营毒品,因此争夺地盘经常引发仇杀。虎将就是扮演肃杀角色,替帮派卖命干掉仇家。每当枪杀案发生,警方调查方向总是离不开贩毒集团之间的“黑吃黑”角度。

“所谓公众印象认知的职业杀手,其实他们都是帮派养的棋子,他们多数晚上活跃,依据帮会指示来猎杀目标。要歼灭仇家,不需要费神到泰国或印尼找杀手,本土私会党或帮会都有职业杀手(虎将)存在。”

警方指出,职业杀手附属帮派组织,不能算是一种独立职业,公众常常错误理解,皆因是受到电影情节误导。

华裔和印裔私会党帮组织结构相近,所以备有“虎将”角色,动刀枪解决江湖恩怨。至于走私军火的流通,大批非法枪械流入市面,其泛滥一大因素,也是贩毒集团势力暗中助长引起。

知情者指出,目前大马贩毒交易,是随订单附送枪械和弹药的配套经营。如此一来,毒贩将枪弹价钱一并加在交易价,顺势提高毒品交易价大赚一笔。二来,买家心理认为有枪械防身,潜移默化下接受这类交易形式。

据知,现今毒品交易,订单1公斤的海洛英,买家都能获得集团赠送1把短械。“军火多数从泰国走私引进,边境守卫不严,形形色色的走私方法导致枪械容易流通。”

死神也会动摇 婴儿面前收枪走

一名活跃于社团的人士透露,杀手的故事非常精彩,背后所面对的问题也不可思议。

据他所了解,在50年代,我国私会党中的确有杀手,多是因为争地盘的缘故,但随著时光变迁,私会党员已经漂白,杀手更渐渐式微。“曾有一名杀手前后杀了40条人命,每每他垂钓都一无所获,原来鱼儿也嫌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不可能上钓。”

他说,这名杀手在半夜连枪杀两人后,这两人的灵魂竟跟随这名杀手回家,逼使这名杀手向巫师求救。

“杀手杀男人与杀女人的方式不同,杀手可以放肆的当面杀男人,但对于女人,杀手却选择以枕头摀脸,然后对著枕头开枪。”

他说,曾有一次这名杀手接获任务要杀一个目标。当他来到目标跟前,意外发现目标旁还有一个抱著尿布的婴儿,他知道这目标对婴儿有多重要,顿时收起枪,离开现场。

“杀手虽说双手沾满血腥,但是内心也有挣扎的一面,我们不能用常理去理解一名杀手的心态。”

他说,后来这名杀手因担心将永远丧失自我,而提早退出江湖。本报尝试采访一名曾被关进新邦令金扣留营的杀手,却因为杀手不愿重提往事而拒绝受访。


联合报导:张文诗、罗忆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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