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多或少均是习惯旧生灵,也依靠常规智慧与习惯办事!因为,这最符合成本─效益原则,即不必花多余的时间与精力,去思考例行公事,是成本最少效益最大的。只是,在这变化快速的时代,许多常识、常规智慧未必再行得通。
如传统社会多有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的习惯性性别分工。只是,随著工业化的进程,特别是服务业的发展与科技的进步,使得女性更易争取到经济独立权与钱,进而也改变了男尊女卑与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性别角色,是所谓的世异则事异。时代改变了,潮流改变了,人性虽不变,可许多常规观念也不知不觉地在变化著。
在2009年,美国两位顶尖知识分子,法律经济学家Richard Posner与经济学家Gary Becker合著了一本精彩观点对照集。这本《非常识:从婚姻到恐怖行动的经济洞穴》(Uncommon Sense:Economic Insights,from Marriage to Terrorism),便探讨了许多有趣的课题,如一夫一妻制与多配偶制(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同性婚姻;大学排名;大学应否营利;药价与专利;激进政党取得政权的风险等多元课题,也与此同时,表达了两人的非同凡“想”。
在谈到国家大小的利弊时,Becker认为,全球化有助于中小型国家摆脱规模的限制,使他们能在更大的地理空间寻找本身的利基(Niche)与优势,而不必像往日那么受制于市场太小或国力不足的结构性劣势。只要善用本身优势,小国也可在冷门行业(也就是大国注意不到的行业)中有所突破,更可在诸如欧盟这样的超国家组织中寻得政治与军事保护。也因此,区域化与全球化使许多小民族更勇于追求独立或自治。因为他们可以在超国家组织中寻得安身之地。
民主与经济自由矛盾
Posner则认为,中小型国家固有其灵活性,可毕竟有其局限,大国通常享有规模经济效应,可减低平均生产成本,且市场够大,有助于发展需要规模经济的产业,如汽车工业。尽管规模太大,也有其效率递减的害处,却可通过分权来解决之。易言之,大国的优势还是多过小国的。
实事求是地说,规模确是一个问题,这也是何以欧盟要搞联盟以便与美国抗衡,而东盟要搞东盟共同体或东盟经济共同体,无非意在发挥团结就是力量的规模效应,以便与中国、印度既竞争又合作。贸易集团的形成,如跨太平洋协议(TPPA)或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协议(TTIP),目的均在于取得规模效应。对中小型国家言,借外力壮大自己确是非凡的想法。
两位作者也提到一个颇具争议性的课题,那就是民主与经济自由的矛盾。两人均认为,经济自由最终将引来政治自由;但是,民主选举却未必会带来经济自由;这可能使民主迷感到意外。
对民主迷来说,这是令人沮丧的论点;只是,这个论点也有一面之理,Becker举例,台湾、韩国、智利均在1980年代,出现争取政治自由的民主化。与此同时,一些研究如经济学家Robert Barro的研究便发现,当一国的人均收入达到一个高度时,人民便会要求更多的自由。易言之,从需求面看,人均有好名、好利、好权等欲望。有了钱之后,更想以权保位及以权谋私。这也是何以,有人说,就西方而言,没有资产阶级,便没有民主。只是,资产阶级有了权钱后,又要防范无产阶级劫富。
也因此,资产阶级特别重视法治与财产权。据此,便出现了一个悖论,在实践民主选举制的国家,特别是在落后国,有权有势者,常会利用各种手段操纵民主选举,包括政官商三角关系,以阻挡损及既得权益者的既有利益,进而损及了国家民族的整体进步,而阻挡经济自由化便是常见的现象,如颇为民主的印度、菲律宾、墨西哥、以色列等,便是活例。
跨协缓和大马物价?
显见,政治自由与经济自由并非常是一个配套。落后的民主国家不易有经济自由化与高速增长,主因便在于改革主体的力量,常小于改革对象的力量。除非改革对象中,有强大的体制内改革力量;只是,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这里也突显出,多元主义是个悖论;因为,多元中的强势集团可阻挡多元中的弱势集团的改革要求,进而固化了不平等的多元结构。
既然经济自由化迟早会带来政治自由化;那么,为何那些威权或专制国还要启动经济发展?主因在于受到压力,如安全压力(综合国力与敌对国相距太远),财政与就业压力。如1991年,印度启动小开放的主因便在于,印度在1990年面对贷币金融危机;同理,目前越南很积极于加入跨太平洋协议,便是因为出于中国的强大使其感到压力,及财政与就业难题,希望能透过跨协,加速其现代化及牵制中国。
可以说,这是种用时间换取空间的战略。理论上,自由化虽可能带来政治自由化,可也可能有例外,如新加坡。对政治人物言,最重要的是,先渡过目前的难关,以后的事,自可见机而行,借势而为。大马要加入跨协,主因之一,恐怕也是纳吉政权正面对多种压力,希望加入跨协可缓和物价高涨压力,及带来一定的改革红利。当然,人类社会的发展,未必会如预料般实现,而可能出现意料之外。对此,就只能持尽人事而听天命的事在人为,成事在天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