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复旦大学的皇冠酒店前,和那个外省实习生的谈话我记得:他的每月津贴是如此微薄。虽然环滁大学的饮食相对便宜,十元人民币烤蕃薯有一袋,套餐标价也还过得去;可是要不是家里不时资助,凭那点收入应对生活,不仅拮据,而且狼狈。
这些年, 上海的屋价和物价,确实惊人。渐渐地二、三线的城市,也一个个从后边追上来。有了高铁串连,点和点之间,逐步衔接成人流和物流运转的高速公路。但是,网购的贱价,何止是老板不在乱乱卖?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龙应台的《天长地久:给美君的信》(台北:天下;2018)所提,该是关键。东西之所以便宜得完全不合理,代表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人被剥削:
“一般来说,我只会觉得太便宜的东西质量不会太好,所以不会选择购买。而飞的观点,于我却是一个新的认知,物品廉价,说明工人的工资被克扣得厉害,毕竟生产出来是需要耗费成本的。所以,这种行为不应该受到支持。”
武汉疫情,说到底,恐怕正是出在这里。经年累月,一点一滴地挤出所有的劳动力,百姓本来应得的福祉一再退守:家居的环境、空间的面积、卫生的条件、作息的时间……。
想要在城里维生,日以继夜的辛勤和夜以继日的劳累,成为每一个人唯一的选项。兼职的兼职,加班的加班,他们自觉地磨损健康,以增加收入。压力大了,身子差了,免疫系统随之紊乱。一旦病毒偷袭,谁抵得住?
不要刻意把自己扮得特别高贵。事情搞得这样,人人都是共犯,只是各自伤害的程度,深浅有所不一。那个实习生如果没有升级,只靠月薪,口罩恐怕也买不了几个。被剥削的苦难,不需文学,亦然亮眼,如今全世界总算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