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文教组织联办华教讲座,决议请来莫泰熙先生到来巡回主讲。节目紧凑,这一站和下一站,间隔只有半小时。想要休息,大概这点时段;奔波之苦,一目了然。
行程敲定,我代传过去,顺带一提,要是不便,也不妨坦告,再作协调。莫先生赶紧说,不碍事,可以的。年过七旬之年,为了教育,还是那样拚命,身体的调息也万万顾不上了。
热血,热心,热忱,全在。这个华教说书人本身的故事,正是华教历史关键的一章:坐镇加影山上,雄姿英发;面向当权的惊涛裂岸,神闲气定,浪掏那一块块的崩云乱石。
现在呢?现在的华教,恍如一阙悲凉的宋词: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伤心枕上,残雨笼晴,点滴霖霪。薄幸名存,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欲语泪先流。
环顾左右,像莫先生那一代人的人物,谁不知道,渐行渐少。望下再看,莫先生之后接班的团队,没有青蓝,只有青黄。信念薄了,使命减了,理想灭了,华教的前程和远景,怎么撑得住怎么走得下?
何况,时代的变迁,国际的气候,生活的压力,网络之万变,都截然不同。陈嘉庚的厦门大学来到这里,也改用英语教学了;华文的香火,华语之传承,是可有,还是可无呢?
走过大江南北,眼下的困局,莫泰熙先生高瞻远瞩;然则,他始终知其不可而为之,继续领航,继续向前。饭桌闲谈,他既乐观也达观:希望总有一天,看到光明。只是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走过昨天,走过今天,明天莫先生继续他的演讲,约好四点的下午茶他不喝了,每一寸的光阴,尽用在经营华教的黄金;直到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2006年写〈至少还有他莫泰熙〉原来已是十年前的往事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