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屈指一算,考到驾照至今快要十周年,每天还在挤没人讨好的公交。
搭公交者形形色色,总的来说还是外劳居多。从先进国家来的我们叫外资;从南亚、东南亚诸国来出卖劳力还是寻求庇护肤色黝黑的,就统称为外劳。公车是个奇妙的空间,我们与外劳肌肤紧贴,靠得比家人还近,却无法理解彼此的穿著和气味、快乐与哀愁。
独在异乡,就得有身为异客的担待。寂寞苦楚什么的都是一个人来。要记得这里的人起居饮食都跟你家乡不一样,得用心学习,侍奉周到。一个行差踏错,一竿子,就能打翻一船人。本来已是容忍著的了,你还来太岁头上动土?
有的人是为了老老实实挣口饭吃,有的不过想为自己在国内的困境找条出路。每个人身边都有几个女佣逃跑或是引狼入室的故事,新闻里虐儿致死的情节更是叫人胆寒。雇佣关系也是场博弈,你防著我,我防著你。
怎能不防呢?治安那么坏。却又怎么防呢?你还未来得及乖乖听话把钱双手奉上,手说不定就被砍了下来。当犯事者是外来者,我们就有了理由一致齐心向外。非我族类呀,其心必殊。外劳、难民和非法移民在我们印象中的界线有时相当模糊,更何况近来他们又多了宗罪,叫非法选民。
没有公民权,自然不得投票;不按规矩获得的投票权,更是叫人恨之入骨。谁的身边没有几个生于斯长于斯,却到老还是红登记的例子?我们力竭声嘶地吼著别让外劳来决定我们国家的命运,但这个拥有投票权、有资格争取享用国民权益国家资源的我们,又包括了谁?
我们这还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国家,里头的人民被几十年前跟据欧洲人的殖民版图划下的疆界圈在一起,自此生硬地学习课本上的一套、日常面对的另一套。电视台每天公式化地播送著各个族群歌舞升平的画面:马来人、华人、印度人那是理所当然,东马原住民的服饰,以砂拉越的伊班人和沙州的卡达山杜顺人为代表,也只在这时候被祭出来,用以构建一个“多元”的符号。西马原住民吗?似乎向来就没有镜头的。有的国民在我们生活中的出现率,比外劳还要少。
有人说,干脆投票日禁止外劳请假,非常状况自要靠非常手段去解决。我们屈指算算,便能知道乡区选民的一票要比城市人贵重得多。族群什么的可以按选票的价值分批,背后的血肉和泪水多少斤两尽可不去算计。你们可要谅解,在这非常时期,有许多要优先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