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不只是3个数字。对我的马来西亚朋友来说,是2008年全国大选的政治海啸;对新加坡人指的是国际妇女节;在台湾的台湾人来说,是第3届世界棒球经典赛的台日对决;对离乡背井在新加坡的台湾人来说,是证明自己是台湾人与一解乡愁的机会。
对我来说,是见证有一种良善力量可以跨越国族疆界的日子。
在新加坡武吉士有间台湾人开的餐厅,老板在面子书上号召狮国的台湾网友到店里替台湾加油。开赛后半小时我和马来西亚朋友才抵达,那时店里早已坐满人群。店外走廊上临时摆起的桌子也都已被占据,我们4人只能窝在最旁边,自己架起一小方折叠桌。
餐厅恰好位在巴士站牌旁,许多路人从旁经过。他们不明所以为何这条走廊突然挤满了人,且都全神贯注盯著电视。瞄了一眼电视,知道是棒球后,说声baseball就走了。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项不流行的运动,毫无意义。对于走廊上的桌椅妨碍了他们的去路甚感不耐。有一对新加坡情侣经过,男的说baseball,女的说terrible。但对台湾人来说,这不仅是项运动;而是国球,是国族精神的体现。因此,就如同在面子书上提到的“一日球迷”现象,意即,平日不看球赛、甚至连比赛规则都不懂的人,突然在这一天全都成了热血球迷。我隔壁桌的女生们就是这样,甚至还有人以为站上一垒就得分了。她们多半的时间在低头玩面子书,或跟旁边的友人聊天,其实不看球赛的。
换言之,棒球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在场即表达我爱台湾的立场。球赛被赋予浓厚的国家意识。
但吊诡的是,这项对台日来说都是国球的比赛,同时也是让“国家意识”的政治性削减的一场球赛。
在球场看台上、网民之间,以及就在我身旁,奇迹似地,跨越国族主义与国家界线的乌托邦想像被落实著。
台日拉距战至第10局延长赛,最后台湾以一分败北。比赛隔日的新闻报导以及网民反应,简直可以编进教科书当教材,解释何谓运动家风范与君子之战。台日网民们纷纷大赞两方队伍打了场精彩的球赛,日本球迷更是佩服台湾队世界一流的实力,称自己非常幸运才能获胜。另有两张图片在面子书上被疯狂转载。一张是东京巨蛋看台上两位日本球迷手里握著两张图卡,分别写上“感谢Taiwan捐赠2011.3”。
另一张图片是叫美香的日本女生在面子书上贴上自己画的图。有两只分别在头上绑有台湾与日本国旗的猫,手牵手分别用华语和日语说著“一起加油”。台湾在国际赛事被迫采用“中华台北”,无法用台湾的名义出赛。但美香回应台湾人感谢她不是用“中华台北”的称呼时,她表示台湾就应该叫做台湾。在武吉士看球赛时,坐在我隔壁桌有一名男子,跟著台湾人一起叹气、一起欢呼。最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日本人。
之所以能在这场球赛当中看到日本球迷对台湾的友善与支持,是因为在两年前的日本东北311震灾中,台湾人民的捐款金额高达73亿多新台币,数额高居捐款国家中第一。
台湾在世界地图上只不过是一颗米粒的大小,人民所得又远低于日本人民,却能捐助如此庞大的善款,这让他们无比感动。当时的捐款多来自民间单位,如红十字会、慈济、世界展望会,以及各家电视台所自动发起、非官办的募款活动。最好的国民外交往往非出于政府之手,而是来自民间。
有股世界公民的力量当时正在萌发,308的球赛使其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