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凝神发觉，有些无意义的形式显得异常张狂。既然形式是为了意义与内容而存在，没有内容的形式不可不谓空谈。如果牵涉到人，人毫无自觉地崇拜形式就显得愚蠢。
比 如说，我常看到齐整的草坪，阳光下的小草青青，散发著大自然的气息。然而，却有一告示突兀地耸立：“Do not step on the grass”，不准踩踏草地。这种诸如“小草青青，请勿踩踏”，“请勿践踏草地”的牌子在很多地方举目可见。我们必须了解的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增进除了相 互了解，也包括了相互触摸。“用双手体验自然”才是“全人教育”的关键。
我可以理解一些为了保护环境卫生所列的诸如“勿乱抛垃圾”之类的规矩，毕竟治事有时的确需要使用“法家”方式。然而为了一个“齐整”、“美化”的目的，而限制人们接触大自然，是十分说不过去的。“不准踩踏草地”，对我来说，更增加了荒谬的意义。
在欧洲一旦气候变暖，春天来临，公园的草坪里时时挤满了晒太阳的人们。尤其在天气沉郁的伦敦，偶然见到的阳光非常可亲，阳光灿烂的日子，公园里总是 充满野餐的人。我也是那时候起，爱上了自己准备食物饮料，到郊外野餐的野趣。不需要有一些明文的规定，公园里的人自主就会保护环境，不会有人随意摘拔公园 里的植物，更不会有人无理“践踏”草地，遛狗的人手持塑料袋，时时准备清理狗粪。
我在上海求学时，校内有许多西方国家来的外国留学生。他们总是趁著阳光温暖的日子，在校园的草坪上野餐看书，一片惬意。我的一些中国朋友们会埋怨他 们忽视“请勿踩踏草坪”的标示，有些会问“他们难道不怕晒伤吗”之类的问题。在我看来，这不仅没有任何奇怪之处，反而是人与大自然很好的一种互动。当然， 赤道国家阳光太猛烈，不适宜长期暴晒，这点亦是可以理解的。
不能乱抛香蕉皮，并不是为了害怕被处罚，而是为了不让别人不小心踩到而跌倒。我们保护环境的美观，不是要让人对国家有个美好的印象，而应该先了解， 环境的规划为人而存在，因人而有价值。常常我们很顺从地遵守一些规定，是抱著“应当遵守所以遵守”的心态。这当中的“应该”中缺少了一些自觉。无自觉的形 式，会钝化人的思考。
我和朋友笑说，或许小草因为有人的陪伴而快乐，不然它们该有多寂寞啊。这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