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匆匆回了一趟槟城,虽说有要务在身无法逗留太久,但还是见了一些素未谋面的网友,其中一个叫做杨万里。
万里到北马出差,知道我人在槟城,便约我出来见面。我们11点多才来到乔治市古迹区,找到了一家快打烊的咖啡馆在那里喝茶聊天。我当时说的是粤语,但我记得万里是福建人(因为他姓“Yeoh”),遂以闽南话问他还会不会说“福建话”,没想到他还说得挺好的。万里说,虽然住在怡保这座粤语城市,但父亲还是坚持要求子女学说闽南话。
这和我的表舅、表姨们类似。我母亲的一些表哥表姐自幼随父母从槟城移居怡保,从此长期生活在说广府话的环境里。可是,那个年代的福建人似乎都有相当强的籍贯认同,他们在家里都坚持让孩子说闽南话,所以我那些亲戚至今仍能以流利的闽南话与槟城的亲友沟通,而这种方言一直传到与我同辈的第三代。
有些方言保护运动组织认为:保护方言应按方言区来划分,某地流行某种方言,那就得先抢救那种强势方言,不论籍贯背景,一律鼓励人们多说那种当地通行的方言。从策略上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比较容易成功的做法,然而我们应该问的是:为什么要传承方言?让小孩增强记忆力、学会从不同的角度看世界等等当然没错,但我们难道没有更终极的目的吗?
想想那些移居他乡的福建先人,他们在当地强势方言的包围下仍坚持跟孩子说闽南话,不是为了延缓老年痴呆或增强注意力,而是为了坚守“福建人”这个身份的认同,是为了延续文化的香火。住在槟城的福建人会讲闽南话,这一点都不稀奇;搬到怡保的福建人还能坚持说闽南话,那才令人感动。身为槟城人,我更希望看到的是非闽南籍的父母愿意跟子女说他们原来的方言,而不是不管籍贯背景一律鼓励你讲“Penang Hokki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