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恐惧,从古迄今,像梦魇一般缠绕著世人。难怪目睹绮丽的落日,多愁善感的诗人,情不自禁的叹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死亡的问题始终是哲学家们与悲天悯人的宗教家们朝夕思索、探讨及寻求解答的问题。
小时曾阅曹聚仁先生临终著作《浮过生命的海》。书中描述他抗癌经历及他个人对生死的感受。他引用某哲学家的话说:人比星星伟大,因人知道自己会灭亡而星星不知。可惜曹先生未提及应如何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明威,一生被死亡的问题困惑。幼年时,其父吞枪自杀。对死亡,他既恐惧又迷惑。青年时,他成为记者,采访战地新闻,出死入生;去非洲狩猎;赴西班牙看斗牛;成为拳击手;往古巴深海钓鱼;写作,著作之一《老人与海》获诺贝尔文学奖。
海明威展示他对死亡无畏无惧及为生命搏斗的魅力与勇气。61岁,多病的他,用最心爱的猎枪,猎取他人生中最后一个猎物:他自己。
海明威,一如其父,吞枪自杀;始终未克服对死亡的恐惧,依然无法摆脱困惑他一生的梦魇。
去年3月,我透过电话向8年多未见面的林风先生问安。他说:“过去的岁月抽太多烟,抽了40年才戒,肺癌找上了我,已经第3期,只可存活6个月。若治疗成功,可望多存活3至5年。正积极接受治疗。”
他又说2000年回怡保后,经常与太座上教堂听道,早已接受耶稣基督为他个人的救主和生命的主,只是还未受洗,因要等当牧师的长子亲自为他施洗。
他还说:“死亡有什么好怕?不就是搬回天家啰!”他还说:“有时间就来找我,不然只能到天家相见了!”
5个月后,他又告诉我们,治疗失败,他的癌细胞已扩散,仅可再存活3、4个月。他的声调平和,仿佛在讲论他人的事。一般人知悉自己罹患癌症不治,早已吓个半死。他还以平常心过活。
治疗其间,虽频密往返马六甲与怡保之间,疗程辛苦,他仍积极写评论文章,在《东方日报》发表,直至10月。末后一个多月,卧床不起才停笔,努力写稿至人生最后一刻方休。
从他的淡定、乐观、从容,我深信林风先生已洞悉神的奥秘,突破生死,无惧死亡,关键在,他已享有属天的平安,耶稣基督成了他心中活泼的盼望。
我不禁想起《哥林多后书》五章一节那句宝贵的话:我们原知道,我们这地上的帐棚若拆毁了,必得神所造的,不是人手所造的,在天上永存的房屋。
世间无长存的城。一切都在变。林风先生已舍弃会腐朽的帐棚,换上永不朽坏的新身体,与天父永远在一起。
然而,仍在肉身活著,在世间仍为客旅的我们,随著时光流逝,总有步他后尘的一天,老去;无论愿意与否,迟早得舍弃这地上的帐棚,如飞而去。
我祈祷,当临时的帐棚拆毁时,我们如林风先生一样,必得上帝所造,非人手所造,永远长存的房屋。
到那日,让我们与林风先生同在黄金街上,享受那出人意外的平安,是神所赐,非世界所赐的,那非常的平安吧!
(林风先生家人应感到安慰,他虽暂时与我们面目离别,心里却不离别,还要在天上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