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海外书市,在场外跟著大家鱼贯排队等待买票和找入口,夹杂在工作人员高喊“60岁以上或18岁以下的人免费入场”的叫呼声之下,恍如身在大卖场。
身在密不透风的人流,和眼花缭乱的摊位中,除了要学会如何巧妙地避开地上四处滑动的购物篮,还有不要被饮品试喝、家电吓倒外,就是要尽量争取时间,用最快的速度穿越人群。越是趋前,越是几乎迷失。
身边一些爱书友人,无论是纯粹的读者,还是身为作者、编辑或是从事出版业者,早已在这种大卖场的书市,自行发展出安放和疏解各种复杂“失落感”的策略。譬如,干脆不去,选择在人流较少的时段;有意识地在特价摊位中寻找过去买不下手的书籍,或是纯粹支持刚出炉的新书出版等。
占地13万平方英尺的展场空间,若与去年相同,预计将吸引约70万人次的访客。书市的商业模式和逻辑,与其他展销会无异。展场租金昂贵,摊位和展期有限,展场和人流量的庞大,成为了书市生存的必要之恶。
书市最早可追溯回“博览会”的概念,起源于19世纪,是帝国向世界/自己国人展示势力的场所。帝国将殖民地收刮回来的异国文化文物、甚至是野蛮人,以及本国研发的崭新科技,通过帝国本身的视角,重新编织一套理解世界的知识框架,按照阶序将世界分门别类,邀请进场的观众依循特定的观看方式。那是一种权力的展现。
“博览会”发展后期也跟大众和现代商品挂钩,置放在消费主义的脉络下开展开来。这对于我们后来所看见的百货商店以及各类展销会雷同,只是这套博览会模式移入东南亚,也形成一种难以言喻和归类的在地化展现。
窜流其中时大略能够感应到每个摊位参杂著焦虑的企图。凡是最靠近走廊外端的角落,总是摆放著偌大的特价牌子,大量书籍化身为一种快速淘汰的消费品,希望人人“像逛超市一样逛书市”。类似“拥抱世界,从阅读开始”这样的概念,从何谈起。
为了与已知和未知的读者相遇,打混战的“卖场”始终是本地出版社能够试试手气的归属,努力在所谓的蓝海中,持续维系或开拓可能的特定阅读场域。不过,本地阅读和出版业的面貌是否有不同的积累?
书展作为一个卖场,始终如一,批评也是。12年过去了,一切如常,心却依然烦躁。我以为我习惯了,原来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