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动画《天外奇迹》(Up)里头飞起的老房子吗?

动画里的主人公卡尔拒绝把老伴和自己厮守一生的回忆之窝,任由发展怪手摧毁,突发奇想在房子上端绑上氢气球,房子腾空飞起,往卡尔和老伴艾丽的梦想之地——天使瀑布飞去。

房子腾空“逃跑”显然是动画中的比喻手法,现实中还真的没有足以支撑一条老街、一座老监狱、或至少只是一栋房子重量的氢气球。

所以台北市前日才会发生轰动亚洲的文林苑都更案,市政府以警力强行驱散现场声援的民众拆除王家两栋透天厝,引起台湾公民社会和学界的愤怒。

王家事件显然只是亚洲城市发展悲歌中的冰山一角,而每回类似事件上演,“大多数者的公共利益”既成公权力施行滥权和暴力的一枚盾牌,遮挡住了背后不清不楚的利益集团纠葛及资源分配不均,还有其他更多的不公不义。

在马来西亚,我们的“风光伟绩”更加丰富,包括承载了整个世纪城市发展史的半山芭监狱,数不清的老房子,还有差点连根拔起的苏丹街……

当然,你也可以说,以“发展”为名,而粗暴的铲除所有历史和文化记忆(毕竟这两者不值钱)的动作,我国已经“落后”邻国新加坡几十年;甚至也比不上中共政府的“干净利落”。

所以,因为这堂而皇之的两个字,古迹、历史、文化,人民的记忆、权利、尊严,无法腾空飞翔,是否只能在公权力、利益集团的暴力面前无助低头,任由践踏和摧毁?

然而,当这一切灰飞烟灭,我们还能留给下一代甚么价值观?发展,能带来闪闪发亮的金子,所以有钱能使鬼推磨?弱肉强食强者为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得乖乖束手就擒?

“公共利益”在哪里?

并不是每个都市发展都必须写下同样让人无奈的篇章,动画里头的情节也不只是梦幻而已,美国西雅图“信条广场”(Credo Square)背后的故事就在在告诉世人,身为“人”必须要有人的尊严,坚守自己的原则和信条。

“信条广场”之所以被命名,是源自于一名老太太不为建商集团提出的100万美元赔偿金所动,成功守住她继承自母亲、住了一生人的老房子;故事更为动人的是,这位老太太后来还和原本该为她“敌人”的发展商建筑总监成为好友,后者负责照顾她晚年生活的一些起居所需,直到她去世。

如果连人性里头最为珍贵和光辉的部分都失守,人类的文明和发展,终究只能是瞬间就能摧毁的数字,已然失去意义。

 

文:李嘉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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