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竞争力,大家通常会联想到世界经济论坛(WEF)或国际发展机构IMD(国际管理发展学院)发表的年度国家竞争力报告。这两个报告都很引人注目,总的来说,排在前列的多是发达国或高收入国,如美国、瑞士、新加坡等高人力成本国。
只是令人感到困惑的是,这些发达国中,如美国(2017年,WEF排名全球第二,仅次于瑞士)虽然国家竞争力极强,却大搞贸易保护主义,也长期出现贸易逆差,反而排名较后(第27)的中国,长期出现贸易顺差(盈余)。这究竟是什么回事?之所以主因在于,全球竞争力排名著重宏观方面的条件,如科技水平、基础设施、法律是否到位等;可一国竞争力的主体是公司与企业家,而非国家。
国家只是提供宏观基础,本身虽也是构成竞争力的条件之一,如高效廉洁,可毕竟不是身历其境的竞争主体。它能起很大的促进作用,但成败还得看企业主体与企业家,这就涉及了竞争优势的课题。
发挥所长脱颖而出
一般来说,国家之间的优势与劣势是从比较优势(Comparative Advantage)为基准,也就是不同国家有不同的优劣势,故要有竞争力,就得扬长避短,发挥所长,才能脱颖而出。
这个比较优势可以是天然的,如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也可据此发展以本土资源为基础的产业,但也可以是人为创造的优势,如德国、瑞士的人力资本优势,使其企业富有竞争优势。
按照竞争学大师波特(Michael E.Porter)的讲法(见《国家竞争优势》一书,1985),一国的竞争力源自4个方面:一为生产要素,如土地、人力与资本等传统要素,也包括人为创造要素,如科技储备量、基础设施、市场知识、有竞争力的熟练人力资本等;
二为需求条件,也就是某一产品或服务有没市场,或能否人为地创造出市场需求,以及消费者对产品与服务的需求条件是否严格等,如德国与日本人要求高质量的产品,使这两国的产品变得更有竞争力,从国内走向国外;
三为相关与支援产业的存在与否,因为没有一个产业是完全自足的,必需有相关的产业互为支援,才能发挥更合的借力使力的作用,这也是个资源整合是否便利的事宜。就此点言,波特提出了集群(Cluster)的概念。
有压力才有动力
所谓集群实为一个一站齐全的概念,如中国的东莞便是个电子与电器产品与服务一站齐全的据点。英国的伦敦做为一个金融银行中心,有其历史积累下来的功夫,也有各相关产业的配套,甚至是《金融时报》这类业内人士必读的报章,以及有素质的广告、律师业等。
即便在互联网与物联网盛行的今天,这一站齐全的集群,依然是个关键竞争资源。毕竟,人才、资金、技术相关信息与知识,相关供应商等均有物以类聚的整合作用。
其四为宏观现境,这也是全球竞争力报告的重点,如政治是否稳定、法律是否到位、司法是否超然、财产权有否得到保护,以及最重要的,国内竞争力与创新的重要条件。很多国家即便宏观条件完善,可若是缺乏内部竞争,便缺乏上进心。说起来,这是个人性的事宜。
有道是有压力才有动力,没有压力没有动力,这是人性。一个若给于某个集团垄断某个产业领域行业,这个集团就会成为即得利益集团,不谋上进,只会一味要求政府继续给予长期保护,终而形成了拐杖心理(Crutch)。若在特定期间,受保护产业或公司能力争上游,如韩国的三星电子或现代汽车,这个期限的保护还是值得的,但也需避免垄断,要有多个集团在国内相互竞争才可能逼这些集团上进,而非在舒适区坐享其成,成为寻租者(rent-seeker)。
许多发展中国家搞进口替代型工业化政策失败,主因便在于只保护一或二个公司,让他们坐享厚利,或没有逼他们走出国门。日本汽车工业富有竞争力,便与初期有许多竞争者互争市场有关,如丰田、日产、本田等。
因此,一国若要搞产业政策(Industrial policy)扶持幼稚产业,得特别注意这一点,因为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动力才有创新力。
创新扮演要角
说到创新,这是个很风行的用语,目前中国便常谈自主创新,以免受制于人。至于创新也应理解,它不仅于产品与服务的创新,也包括引入新产品或服务,或是发现新市场,或把既有技术运用到不同领域或形成新组合等。其中,形成新组合与运用到新领域更是创新的要点。毕竟全新的东西不多,也需要时间来培养适合其运用的主客观条件。
进而言之,这还涉及了人的价值观,如是否是个勇于上进的高欲望社会,还是个安于现状不求上进满足于够好就好的低欲望社会。一般来说,高龄化社会或高同质的社会较安于现状。就个人而言,这末必是坏事;只是,从整个国家的繁荣与发展看,总得有力争上游的奋斗心才有正能量,发明新产品、新市场、新供应来源等,从而推动社会的进程。
为此,也有学者认为企业家,特别是富有创新动力企业家是关键的微观竞争力来源,他们可以开创一个创造性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新陈代谢作用才能不断地推陈出新,也据此后浪推前浪,用新贵新富取代旧贵旧富。常出现新星的国家,也最具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