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钦论述的文道,和他演说的台风,一样流畅;犹如一卷行云,犹如一池秋水。草包,都被他用来练箭,一射穿心,海啸退了,靠山倒了,随之露出奇蠢的笨蛋本相。
偏偏“连彻头彻尾的草包也要学人用文化来包装自己,要做文化团体的会长……可是我们的社会就是那么的厚道,明知道这些都是带著假面具招摇撞骗的草包,还是不愿揭穿他们”。
草包之外,章钦说,还有阿斗;“不敢发挥想像,不要提前策划,甚至还把提谋献策的人当作傻瓜来看待,对外言语保守,吞吞吐吐,一旦不小心中了大奖,即刻就意气风发,竟然还自夸自己眼光远大,有先见之明,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
不仅这些,人品与官品,慧心及狗眼,一等良民兼世界公民,章钦一写,我们都明确感受了那些年和这些年一个马来西亚国邦的魑魅魍魉,州府的佶屈聱牙,宏愿的2020,还有旧有政权的风雨凋零。
这一点嘛,章钦经年累月,体验了人间的冷冷暖暖,他的所言,他的所见,他的所论,确实颇有独到的心得了:“狗最会看风使舵,你时来运转时,它对你言从计听,服服贴贴,摆首摇尾。”说是这样,章钦知道,“但是一旦你失魂落魄时,它选择离开还好,不幸的话,有的还会回头狠狠咬你一口,让你栽个大斤斗,跌得头破血流,然后再往你的伤口撒尿。”
而且,狗性这种东西呀,原来,党内党外是不一样的。章钦说得完全没错:党外是爱国志士,党内是爱党卫士;党外是理念之上,党内是领导之上,一切必须往党最高领导所指引的路线前进。
党性和人性,直说到底,乃是两回事。有了党性,没了人性,比比皆是。不但如此,奉党性之名,真我的本性,率直的禀性,淳厚的灵性,逻辑的理性,随之埋没,也屡见不鲜。
前进,前进;狗头跟著草包走,草包跟著锦衣卫走,锦衣卫跟著阿斗走,阿斗呢?阿斗跟著灵感走,走过了一个世纪,走到了21世纪的十字路口,走近了21世纪的大时代:国阵何去,民联何从?
揭示领袖的胸襟
不论朝野,游戏的规则显然还是一样的:“因为他是领袖,他决定了族群里战士的生杀大权,所以谁来担任前锋后卫,谁必须坐冷板凳,全部由他来主宰。他的每一个指令,都是圣旨,不得违抗,否则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得以诛之。”
名满天下的台大哲学系教授殷海光先生,当年遭到蒋家父子软禁在家,弟子赵天仪教授的文章透露,“殷老师养了一只狗,如牧羊犬一样高大,取名为领袖”,关键和缘由,确实也在此。
章钦聪明上智,自然有所耳闻,因而也有自知,因此早在〈你心里有鬼〉提前揭示了领袖的胸襟:所以如果有人学我把爱犬取名为“我的领袖”,恐怕就会惹来杀生之祸。
嗯,古往今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个人工馀偶然观赏一部电影,贴上一时感慨,章钦和他的粉丝一定记得,也可能遭到atas的问罪。此之谓民主的行动乎?
难得章钦仍然以不变应万变,从容下笔,从容论述,总算结集了《我的领袖》(吉隆坡:大众科技;2012),舒展他精辟的见解,大度的气质,率直的文风,还有远大的怀抱。
读章钦笔下的文章,和听他台上的演讲,一样痛痛快快;如喝一碗巴生的肉骨茶,如沐一阵吉胆的春风,如赏一轮港口的明月:那一个什么敦林啊,就快成为past tense了。
是不是这样,翁诗杰先生读毕《我的领袖》,心里也痛快得很;随之挺身鼓励同乡章钦,交出《我的伟大领袖》续本,为我们报告这一个国家官场作业的本来面目,犹如国家动物园:
要不是恩庇政治的狼狈为奸,鸠占鹊巢,则多见装模作样的画虎类犬,鹦鹉学舌;难怪一个马来西亚举目都是一只只撤不掉的沐猴而冠,一只只眼中钉的过街老鼠,公然横行霸道,独步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