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大选结束后,许多民权运动组织似乎也步入休歇期,引爆话题的热力也似乎逐渐缩小,动员能力也开始出现问号,这对各种民权组织而言会是一个就此结束的句号?还是一次暂时休息的逗号呢?

其中尤以亲自参与505选战的绿色盛会最为明显,在完成百里苦行、大集会甚至占领独立广场后,原本打算在今年8月31日之前筹集的百万签名也无法达成目标,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在916前达成目标,这是否显示出国人在历经史上最激烈大选后,对各种民权运动的支持力开始“降温”了?

惟在时评人或民间组织者眼里,505大选结束后的“修生养息”,是接下来走得更远或达至最终目标的必经之路,而民众对社区保护与捍卫公民权益的种子已经开始萌芽,未来能否爆发得更加热烈,则取决于组织运动的目标族群与目的,是否能引起全民的热烈参与!

时评人陈亚才认为,许多民权运动在505大选后的确暂时松懈了下来,惟这是民权运动的必经之路,也是民间组织一定会面对的主要问题。

“如今很多人都出现了‘选后忧郁症’,因为在505大选投入了过多心力,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工作与生活节奏,全心全意为了自己心里的一团火而努力,选举结果出炉却不尽人意,心底的遗憾因此油然而生。”

他坦言,许多人心里都抱持著“改朝换代”的想法,结果大选成绩出炉后,发现达不到目标而泄气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就像运动员费了许多时间训练,耗尽心力完成比赛,不论成绩如何,如今已虚脱了。

“很多人以505大选成绩作为衡量过去努力的标准,并视无法‘改朝换代’为不及格的成绩单,忘记了先前是否期望太高,才会出现如今所谓‘低潮期’。”

在民权运动不普遍的年代,人民遇到不公不义的问题时都会忍气吞声,如今只要社区的垃圾3天不获清理,就会有居民拉起布条和平请愿,要求获得人民代议士或地方政府的关注,这可说是连串民权运动所带的正面影响,也是未来民权运动的成功关键。

陈亚才指出,自308大选结束后,以往对政治或时事较冷漠的人民已苏醒,姑且不论民众是否理性分析所有课题,惟越来越多的群众运动,也让人民找到“各自的定位”,投入于自身感兴趣的运动。

“以兴都权益委员会之后,动员人数与影响层面最广大的净选盟为例,已成功唤起人民多年的疑问、再配合强大反风的情况下、进一步推高了人民对这项课题的认同程度,改变了人民以往的消沉。”

他坦言,在净选盟号召干净选举之前,恐怕没有多少人认为自己手中的一票有多么重要,甚至质疑自己在民主政治上所能扮演的角色,而干脆不愿投票或成为选民。

兴权会开创成功例子

但如今,只要身边有人符合资格却没有登记为选民,就准备面对众人的炮轰与质疑,就是净选盟的重要效应之一。

“以往大家可能倾向于‘私下协商解决’,不愿把事情闹大。惟现在大家都勇于发声,开始相信自己有能力与权力,勇敢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也是民权运动将来是否成功的关键。”

2007年拔地而起的兴都权益行动委员会在我国丢下一颗震撼弹,甚至被视为308大选政治海啸的重要引信之一,惟随著时间推移而逐渐分崩离析后,如今的影响力可说是大不如前,这也被视为民权运动组织的前车之鉴。

陈亚才指出,兴权会的前半段可说是非常成功,不但成功动员国内的印裔族群,形成一股强大的推动力,更让国人更关注印裔的地位。惟随著领袖们开始陶醉其中,争夺胜利带来的果实,成员之间开始被分化,最后分解成数小块实力,加入国阵或民联,甚至退出组织者也大有人在。

“因此这对我国其他民权运动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警惕人们不应该高兴得太早,因为‘成功的背后可能就是失败的滑坡’,太早欢庆胜利,只会让人们松懈与丧失了原本的民意支持。”

他认为,推动任何民间运动都必须抱有打持久战的准备,从实际活动到心理上的准备,更不必对成员中途离开给予太严重的苛责,因为每个人的意志力都不同,能够为同一个目标奋斗多久,更得端看每个人都不同的心理承受能力。

绿军提升环保意识

绿色盛会从一开始的举办大集会,到百里苦行与占领独立广场,都是抱持著拒绝莱纳斯设置稀土厂的心态,惟随著莱纳斯的设厂与投入生产,似乎与预期中的目标渐行渐远。

对此,主席黄德坦言,提升全民对反公害与环境保护的意识,似乎更显得重要。“很多人都在问,绿色盛会距离成功有多远?我只能说,这绝不是一条容易的斗争之路,因此如何改变人民的环保意识,是任何保护环境组织都在努力的方向。”

他指出,唤醒人们的环保意识是更长远的目标,如果一切只以关闭莱纳斯稀土厂为最终目标,只会让环境保护运动的路越来越窄小,因此必须让更多人从自身做起,关注自己的社区环境,才是真正的成功。

“不论是以个人还是一个社区,只要大家可以看顾好自己的居住环境,发现社区的河流与森林出现破坏,都可以勇敢站出来捍卫,就是从根本上实践了绿色盛会的精神。”

他强调,相比其他的民间组织,绿色盛会可说是最没有组织性的运动,任何民众都可在自己的社区自行成立,不必依照任何党章或条例,只要你有心保护自己的土地,就应该为了自己的未来与子孙而勇敢站出来奉献。

捍卫苏丹街 唤醒保古迹

为担心捷运工程行经吉隆坡苏丹街,破坏当地悠久历史风貌而在2011年正式成立的“捍卫苏丹街委员会联合会”,也是近期民权运动的又一好例子,与其他保护环境或政治意味较重的民权运动相比,捍卫苏丹街运动以维护历史古迹为主,又是另一个民权运动的新趋向。

该联合会主席杨有为指出,捍卫苏丹街运动的对手似乎是私立的捷运公司,惟其实面对的主要对手却是政府打算推行的大型发展计划,因此谈判时更加不容易。

“成立这个委员会的最主要目的,并不只是保护古迹这么简单,而是不满政府强行征用私人产业,却没有执行民间谘询与聆听针对这项计划的反对声音,因此也算是保护人民自身权益的运动之一。”

杨有为坦言,委员会一路走来可用跌跌撞撞来形容,因为许多谈判人员的等级皆不同,时常参与讨论的吉隆坡市政局与联邦土地局也无法做出最终决定,发表的说法也以官腔为主,导致许多交流都流于形式化,并没有真正针对问题的症结处讨论。

“时常轮换不同的人来谈判,会让我们彼此间有‘时近时远’的感觉,有时仿佛已经达成共识,接下来的会面又回到原点,一切似乎都在绕圈子。其中在2011年的3月份,短短的一个月内双方高层见面讨论3次,握手两次,看似接近协商结果,最后又打回原形。”

他强调,虽然历经近3年的奋斗,委员会还是无法改变捷运取道苏丹街的决定,可是也已成功唤醒许多人保护古迹的心,在全国各地如吉隆坡的捍卫精武华小校地与马六甲的捍卫鸡场街,都可以看出人们日渐热衷于保护历史古迹,并开始有组织的集体反对。

各族参与 壮大力量

询及与捍卫苏丹街委员会联合会目标接近的“捍卫国家独立公园委员会”,在反对118层独立遗产大厦的课题热度上,似乎无法与众多民权运动相提并论,杨有为坦言是课题受限,以致无法唤起人民意识为主要原因。

“118层独立遗产大厦在经过政府的美言包装下,成为带来新发展的大型计划,可以惠及吉隆坡商业与整体经济。但是,大家都不知道,118层独立遗产大厦的现址以前是国家独立公园,是1960年代吉隆坡著名绿肺,惟后来被政府逐渐‘遗忘’而废弃。”

“相比起如今依旧生命力顽强的苏丹街,政府的强行拆除一定会引起人民的反感;国家独立公园已成为历史名词,因此人们对于早已不存在的历史古迹更加不感兴趣,也是这项民权运动无法激起民众热情的主要原因。”

他补充,捍卫独立公园委员会由各族不同的非政府组织联手推动,因此在行事风格上也会有所不同,造成动员能力无法更有效整合,著力点也不强。“我认为,未来民权运动如要走得更远,必须是能够唤起各族人民一起参与的议题,才能有效在各族群引起连锁反应,让政府重视强大的民意,否则政府只会选择漠视民权运动的力量,人民的力量也无法有效发挥。”

抗争只硬不软 目标渐行渐远

黄德坦言,很多人不了解绿色盛会这次收集百万签名的用意,并对曾经达到百里苦行、进驻独立广场等激进抗争手段的绿色盛会如今的签名运动,似乎有逐渐软化甚至消退疑虑的可能。

“每一个民权运动都会有最辉煌的高峰期与低潮期,而我们要做的是抓紧时机,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而不能一直采取强硬的手段,不然只会让目标渐行渐远。”

他比喻,人民组成的抗争运动就像一只鸡蛋,在遇到势力强大的“霸权”拦路时,就会有随时破裂的可能,更不可能意气用事的采取激进手段要求对方就范。

“因此我们在各种限制里转动,使用不同的策略;最重要是每天都要有一定的进展,即使无法立即看到效果,也要有一定的进度,可能今天前进10寸,明天再前进3尺,才能确保民意不会逐渐消沉。”

他强调,大选后人们的热情开始消退,因为满心期待的改朝换代无法实现,心理觉得更累就开始休息;而这一躺下,就可能必须等到很久,或再也爬不起来了。

“因此接下来可说是最艰难的时刻,在许多人都开始想要休息的时候,我们选择号召人民上街,会有足够的号召力吗?会有很多人出现吗?难道我们必须等到5年后才能再来一次吗?”

“因此我们在黑色集会后开始筹办签名运动,虽然委员也担心我们从激烈的街头抗争,转换至收集签名是否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惟这样的转换,才能有效保持人民的热情与力度。”

他透露,世界上也没有其他非政府组织曾经定下“100天收集100万个签名”的目标,而绿色盛会定下如此的要求,就是希望我国人民可以展现力量告诉全世界,我国反公害活动的积极度,也借此告诉全世界有害环境的工厂,不必再考虑到我国设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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