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桩事,既是政治版图的分水岭,亦为教育领域的分界点。何丙郁教授在《科学、人文、李约瑟》(北京:科学出版社;2007)的回忆录提起马来亚大学早岁,尽是国际知名的学术明星。
1966年,数学家奥本涵爵士马大荣休,校长职务交由黄丽松教授代理一年(页63)。过了两年,1968年格理菲斯校长任期届满,何教授获得提名,名列校长候选人之一,唯因为心向研究他婉拒了。(页65)
513随后发生。何丙郁教授是高等教育的代表之一,和马大校长翁姑亚兹参与65人的理事会。何教授说:每逢讨论如何促成某一经济比较落后族群的发展时,同时建议如何兼顾其他族群的利益。(页76)
尽管这样,治学的方程式,似乎都一点一滴地渐渐改变。何丙郁教授笔记,尽管轻写淡描,琢磨字里行间,当可感受了这一座国家最高级别的学术殿堂,不论管理的环境,还是读书的气氛,已经大相迳庭了:
“但自从族群动乱后,马来亚大学一部分教职员对国家的政事和大学的校务发生浓厚的兴趣。有些讲师以族群为出发点,参与校政和争权夺利,例如,院长的职位成为一个争夺对象。”(页77)
过程的一言难尽,书里不多著墨;但是,到了1972年,他开始想要移民。说是为了五个儿女将来的教育。部分缘由或是如此,一切尽在不言中。1973年4月初,何丙郁教授离开乡土,飞往南半球的澳洲格理菲大学任职现代亚洲学院院长。
不是单一个案,而是一个时代的转圜。王赓武、林娉婷合著《心安即是家》(香港:香港中文大学;2020)也能感受同样的无奈:“1977年,我成为澳洲公民。娉婷继续保留马来西亚国籍好几年。”(页310)
出走了马来(西)亚人,已经说不清了。何丙郁教授提起他在凯思学院跟一位剑桥大学内科教授谈及他的骨关节炎:“这位教授是我在吉隆坡故友丹斯里许启膜的千金。”(页152)离去的专才,何止是许启膜后人?
想当年,何教授身任系主任,中文系里罗致的尽是大师:郑德坤、钱穆、傅吾康、王淑岷、陈铁凡、苏莹辉。听柯嘉逊博士说,他姐夫是医学院教授亦移民异乡。岁月云烟,当年(被)离开马大的赖瑞和博士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