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老婆,她没有工作。”你是否有在不同的场合,听见男性在介绍身边女伴是谁、从事什么行业时,做出类似的回答?
这位妻子,很大可能就是其中一位每天在家里从早忙到晚,购买食材准备三餐、打扫整理确保家里井然有序、洗衣晒衣烫衣、购买日用品、育儿、照料家里老幼等等,不仅贡献劳力也高度投入精神情感的那位女性。可是在公领域里,她突然就变成了“没有工作”的人了。
在资本主义社会底下,有工作等于有生产力、有收入就有消费能力,对于国家经济建设有贡献。在这些生产背后默默付出的女性,她们“无价”的劳动力,其实是一种再生产劳动(reproductive labour),不止是支持著整个国家生产能够正常运作的关键之一,也同时孕育下一代延续生产劳动力。
再生产劳动者价值
因此,能不能参与公领域生产工作的女性,除了个人选择以外,充其量也只能说是有没有条件而已,而非以此定断女性的有没有生产能力(工作)。
这些再生产劳动者,以女性居多,但未必一定是妻子,也包括妈妈、女儿、婆婆、还有家庭帮佣。再生产劳动没有被计算在人力成本里,付出也没有被算在国内生产总值(GDP)里,因此再生产劳动者的需求与重要性自然继续被忽略。要思考这件事情,可以从家庭帮佣服务这块开始,探讨为何同样的工作,落在家庭成员身上之后就变得理所当然与无价了?
其中一个值得参考的案例是1970年代在意大利由多名女性主义社运份子推动的国际“家务有偿化运动”(International Wages for Housework Campaign),这是一个在工人主义女权运动里很出名的一个案例。(注1)该运动提出的核心问题是再生产劳动为资本主义经济所创造的价值并未使女性从国家或资本企业那里获得报酬。其中一个运动带来的成果是2000年左右意大利维尼托地区政府决定为家中照顾著提供报酬。
我尤其印象深刻的薇西亚·费德里奇,家务有偿化运动的其中一个活跃推动者,提出的论点:“资本主义者在工人阶级内进行工人与权力分化,以达致巩固资本家霸权,因此我们必须抗争,把女性从资本主义圈套里解放出来;家务有偿化是一个革命性的诉求,那是因为这个诉求本身不止会摧毁资本家,也强迫资本家重组社会(权力)关系,这个重组会有利于女性而最终帮助阶级统一。”(注2)
性别不平等和资本主义,息息相关,相互影响。资本主义者无孔不入,他们必知道如何利用那些不同形式的不平等,巩固自身与利益关系者(有时候他们会是国家单位掌管者)的权利与地位。检视不平等,拒绝被利用,是每个人可以开始从个人做起的事情。
备注:1.参考《我们在黑格尔的脸上吐痰──1970年代的意大利工人主义女权运动》,Patrick Cuninghame著。
2.Silvia Federici:Wages Against Housework,1975;reprinted in Revolutionat Point 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