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台湾,不少人均提其经济成就与政治民主,如在2009年,其GDP与人均收入名列世界第25名,远高于大马的第41(GDP)与66(人均收入)。按理说,应是个人民生活无虞的美好居住地;只是,最近有本题为《台湾大崩坏》的书(2012),副题为挑战没有希望的未来,认为台湾已进入一个“四不一没有”的危险境地。
按作者杨志良教授的说法,这“四不”是不婚、不生、不养、不活,而“一没有”则为没有前景、没有希望!确是语出惊人。所谓不婚,是说剩男剩女多不胜数;不生是指生育率低于人口补充率;不养是每天有13人被弃养;不活是每天有10人自杀身亡,即几乎每2个小时有一人自杀!显见,表面富裕不等于生活品质。
为何如此?学官两栖的杨教授认为,这与台湾的资本主义型民粹体制有关。按他的分类,美国是较偏向富人的资本主义民主国;新加坡是威权民主国;南欧诸国,如希腊是民粹型社会主义国;北欧是民主型社会主义国。
显见,民主不等于民粹,民主政治或民主治国不等于民粹政治或民粹治国。台湾的资本主义民粹表现在于,税收仅占GDP的12%,是种富了商人,瘦了人民的右倾政策;可有趣的是,这种右倾路线又与短视近利的民粹政治相结合,成了商人、资本家与“利”委(而非立委,即议员)官商勾结,苦了民众的怪现象。一方面是不愿意提高“量能课税”公平课税,他方面又不敢合理调整物价,而只能一味迎合选民的短期利益,而置长期利益于不顾。
伸言之,不公不义的公共政策配上人民的小我化,遂致成了人人追求短期私利的独善其身社会;其结果也致成了“四不一没有”。何以台湾人不愿多生?主因在于养育孩子成本太高,年轻人也不敢许诺自我牺牲,以利下一代。这么一来,劳动力就会出现短缺,现在20-30岁的人,可能到了晚年以后会晚境凄凉,因为“生之者少,食之者众”也。更何况,在1995年推出的右倾政策中的左倾制度“全民健保”,也因年年亏损,而难以为继。
依我看,除了政策与制度性因素外,当代台湾人过度重视对自己的投资,培养自己,舍不得付出,不想对不起自己的个体主义,也应是主因之一。这个倾向,也见之于日、韩、新、港,而非台湾的独有现象。只是,日、台则是,财政不佳,政府欠了一屁股债,这一代人不须等到债留子孙;只要到下半生,报应就会到来——可能再也享用不到现有的福利与健保。
要抢救这个崩坏,就得搞好廉能施政、公平加税、合理涨价与照顾弱者。只有这四管齐下,方有可能钝化这“四不一没有”。对大马来说,这个抢救方案也是颇具启示性;毕竟大马已从朋党型资本主义,演化为纳吉型的民粹型朋党主义,这个既朋党,又民粹的路线,只考虑眼前,不考虑钱从哪里来,也是很短视近利的。如何避开南欧型民粹社会主义或民粹型朋党主义,而走向德国社会市场经济(Social Market Economy),或北欧型民主社会主义,应是很值得探讨的道德与体制改革并行的,避免崩坏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