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曾经在2003年提出宏愿学校的概念,让华小、泰米尔小学及国小3个不同源流的学校,虽然行政不同,但使用共同的校园及学校设备上课。
上述概念却遭到华社反对,敦马哈迪二次任相重提宏愿学校计划,再度唤醒华社的不安,并群起反对。
塑造相仿的学习环境就真的能更好地促进民族融合吗?本期《东方热话》邀请马来西亚儿童文学协会副主席郭史光宏以及马来西亚儿童协会暨师范学院华文科讲师黄先炳博士,共同剖析国内母语教育在这些歧见上面对了哪些挑战。
首相敦马哈迪是在出席一场名为《亚洲法律大会》的活动,在问答环节受询及教育对促进民族关系的作用时,再度重提宏愿学校的计划,主张若要人民摒弃种族思维,就需从小塑造文化相仿的学习环境。
他也在谈话中提及,从小关注幼童正确的价值观是非常重要的,但其中攸关种族的思想灌输却难以执行,因为大马人认为各族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学校,从小就没有看见彼此,因此长大后难以互助。
对于宏愿学校的概念,郭史光宏受访时认为,就目前而言,宏愿学校的理念并未对母语教育造成阻碍,惟政府在过去“理念大过实践”的执政方式,才会让华社忧虑宏愿学校的成立是否会打开单一源流教育的缺口,进而坚决反对相关政策的落实。
固打制造成隔阂
他解释,让孩子接触不同族群的龄学伴利多馀弊,但宏愿学校的行政上确实存有灰色地带,像是在官方文件、共同空间与活动的主要媒介语,应该使用哪种语言?倘若三语皆用势必耗费过多时间处理,但若只能择一,马来文作为官方语言的地位不会被动摇。
尽管目前全国5所宏愿学校没有传出负面消息,但若不是华社在过去坚决反对,并不排除在“理念大过实践”的宏愿学校计划里,会导致华小与泰小走向改制中学的可能性,因此郭史光宏对这次首相马哈迪重提宏愿学校一事,保持观望态度。
他认为,用“促进民族关系”来重提宏愿学校的说服力不强,因为造成种族隔阂的并非现有的多源流教育,而是政府坚持实施多年的种族固打制政策。
“你让孩子们在同一个环境下学习,但他们踏入社会后会从各方感受到自己不被平等对待,这个时候才会造成所谓的隔阂。”
黄先炳则举例说明,联合国教课文组织自2000年起,将每年的2月21日定为国际母语日,积极推广兼顾多语学习的母语教育(Mother Tongue Based Multilingual Education),我国在过去就一直采用这样的教学模式,说明了我国小学教育允许多源流的存在,绝对是国家的一大资产,而非负债。
他也认为,教育体系不应在母语教育的外层筑起高高的围墙,应该敞开胸怀去接纳多源流教育,惟必须被厘清的是,在母语教育外被拒绝的不是种族,而是以非母语教育方式来教学语文的环境。
郭史光宏赞同黄先炳提出“兼顾多语学习的母语教育”立场,并指出我国是在众多东南亚国家中,少数仍延续英殖民时期多馀教育模式的国家,早在1958年的教育课纲,就曾提及了国内教育应效仿瑞士的多源流教育模式。
他认为,既然能在独立初期提出向瑞士学习,即说明了政府的施政是具有远瞻性,但母语教育在过去不断受政策威胁与各种外在因素挑战,才导致了今天母语教育步伐出现参差不齐的情况。
功利印象弱化语文学习价值
相比官方在教育施政上的歧见,郭史光宏认为,教育内部的自我瓦解才是母语教育当前面临的最大挑战,而令人忧虑的是,教育施政的歧见是能被预见且避免发生的困境,但教育内部的自我瓦解一直都在不知不觉中发酵,大部分的人未意识到自己可能就是“松脱”母语教育的其中一颗螺丝。
“在过去我们可能会担心宏愿学校影响母语教育,但其实不然,教育内部的问题,才是动摇母语教育的主要因素,因为它正在悄悄地发生,而且只有少部分的人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形容,大部分的执教者并未意识到两个教学模式的差异,再加上教学方式无法随著素材的更新而有所提升,因此无意地加深了学生对于语文学习即追求功利的刻板印象,弱化了语文学习价值,同时成就了现有的“高思维的填鸭式教育”。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难预见未来或有更多的华裔学子在大马教育考试文凭中,弃考华文科目,但外界一昧地指责学生弃考即非华裔的说辞是有欠公平的,因此这不仅仅是学生的责任。”
不应用第二语文模式教母语
谈及目前国内母语教育的发展概况,黄先炳指出,母语作为日常沟通的主要媒介语,学习应是自然而然的,但过去的母语与第二语文教学的界限却很模糊,执教者使用了第二语文的教学模式去指导母语学习。
“第二语言的教学方式就是让学生先学习中文的字、词、句再到篇,要求学生按照规范呈现中文,但这样的方式让“学习语文”的意识太强,容易使得学习枯燥。”
他建议,执教者应先厘清在语言学习上“要我说”和“我要说”的差异,因为前者适用在第二语言的语文学习上,而后者建立在习得母语和掌握使用,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地改善教学,促成学童更好地掌握与运用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