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4茶匙是什么样的概念?联合国卫生组织曾劝告我们,每天的盐分摄取最好少过一茶匙、油不超过4茶匙、糖少于6茶匙。但是联合国粮农组织在2013年统计过,马来西亚化学农药的使用量除以当时的人口,我们每人一天平均分配到4茶匙的农药。梁志文是Baba建明利工业(马)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员。2009年,他把公司的一块7英亩的地皮,开辟成有机教育大田,其中3英亩作为有机耕地、其余的4英亩开发成教育生态园区,他带领著公司里最优秀的经理人,下班后卷起袖子务农。
从认证到行销 一步比一步艰难
市场上充斥著滥竽充数的有机产品,很多人都在质疑“有机”认证的真实性,对“有机”失去了信心。梁志文也直言不讳,“所以当年很多人不敢碰有机这一块,消费者很怀疑,业者也没有一个依据。”为了重新建立信任感,他们开始推行有机认证,“我们参考外国的有机发展史,发现认证很重要,认证标签上流水号。根据这个流水号,可以找到农场源头及产销资料。”
“我曾经拜访一个有机农场,农主原是一位工程师,他花了全部的积蓄和太太孩子做了一个有机田,他对有机非常热忱,可是我去拜访他的时候,下个月却是农场结业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做下去了,因为种的不漂亮没人要,种得漂亮人家有会怀疑是不是真有机,市场上的有机菜各种价位都有,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梁志文说:“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来,真正的有心人要以什么作为依归,才能够帮助这个行业发展起来?”
真正的农友,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技术克服上,他们并不擅长产品行销,“他们不懂得怎么跟消费者讲,他们只是觉得很无奈。所以我们觉得认证这件事情,对有机的健康发展是很重要的。”
建立起有机认证系统,眼前马上又出现了新难题。“申请认证需要费用,这笔钱对农友来说是负担。”所以在2014年又成立了“马来西亚有机认证基金”。“不一定要拿我们的认证,他们可以拿国外的认证,都无所谓,只要愿意认证就可以了。”
梁志文说,“走到今天真的是见步行步,从来没想过这么难,假如一开始就知道这么难,应该就不会有今天了。当然,我们的公司一直很注重,一个企业的存在,是要对社会有贡献。”
致力推动有机教育 培养会吃菜的下一代
“我常跟企业界的朋友分享,假如我把它当成生意来经营,这很难,幸好我们以企业社会责任(CSR)出发。”因为开始做了这件事,梁志文也调整旗下产品,比如推出更环保的生物花盆。
“我们在做环境教育的时候发现,我们一年生产两千多万个塑料花盆,可以从玻璃市排到新加坡再回到玻璃市这么多,虽然塑料可以被回收,但是真正被回收的数量只有3%,其馀97%被丢在垃圾堆里,几百年都不能够分解的东西,更幼小的碎片可能流入海里,被小鱼吃下肚,然后大鱼吃小鱼,最后人吃大鱼,最终还是回到我们的身体里,所以我在想,我们在这个行业里,怎样能够把事情做得更好。”
“虽然生物花盆比生产一般的塑料花盆多出三成成本,放在以前,纯粹作为一个商品来讲,我们可能不愿意投入精力和成本,而且我们在推出以后也面对很多的问题,对业者而言,为什么要用那么贵的东西,虽说可以生物分解,但是也没人会看到,显而易见的却是成本调涨了。”
他说,做企业社会责任计划,中小企业比大公司更快,“即便我们缺乏资金,但是我们上下一条心,转动起来很快。”
有机教育,现已成为baba旗下主要的CSR活动。梁志文甚至从“执行长”退居“愿景长”,只参与制订公司长远发展目标,而日常营运管理交棒他人,全情投注在有机教育推广。“很多农友一开始认为这是一个纯商业的操作,包括有次我去日本开会,跟他们分享我们所做的东西,他们还夸赞说,这家公司是我见过行销策略做得最好的公司。我谢谢他们的赞赏,但是我也跟他们说,这真的是公司的灵魂,而不是我们的工具。”
最大挑战:看不到终点
这几年下来,梁志文说最大的挑战在于“看不到终点”,“无论是对内的团队,或是相信我们的客户,他们都看不到终点,就很难坚持下去。”他说:“有机环保推定是这样的,当有成绩的时候,你以为成了,稍微高兴一下,但是新的难题又来了。忙了半天,终于说服农人转做有机,但是不久他就放弃。你看不到终点,什么时候才完啊?那是最煎熬的。”
虽然别人看不见终点,但是梁志文心里很清楚该去的方向,他的心愿是希望大马这片土地更有机。抱持这个信念,他不曾想过放弃,反而更卖力的耕耘,这几年下来总共资助了56户农人,“这些大大小小的农田,加起来面积还不少,都是不打农药的。而且把这些农友组织起来让他们成立合作社,他们本来是同行相忌、有些甚至老死不相往来,但是现在大家一起做活动,教其他农友怎么管理农场,大家都在努力,我岂能放弃。”
“老实说,这些是没有结果的,过程却是满满的收获,怎么知道明天会不会又影响多一个人加入有机行列,甚至是有更大的机构加入这一块,然后比我们发挥更大影响力呢!”
这8年来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他说,“有机这件事情,总结起来其实是改变人心的过程。好像学生们来参观教育大田以后,老师说他们不是变得会吃菜,而是随手关灯,并且懂得节省水源。这些孩子以后可能成为消费者或决策者,他们对未来的社会影响有多大。”他说:“现在我还不知道收获是什么,但是我相信一定是很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