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背景:
MY FM DJ 陈志康的母亲黎金莲于2011年12月1日晚上,在吉隆坡泗维花园乌当哥打斯路住家庭院遭一名摩哆骑士刺中背部,身中5刀命丧现场。经逾3年的审讯,终于在去年10月,案件终于有了判决。高庭法官基于控方无法出示足够和确凿的证据,宣判被告谋杀表罪不成立,当庭释放。
“凶手一刀刀捅向母亲…电视剧里发生的,竟然也发生在我身上。”凶手的刀刺杀了陈志康的母亲黎金莲、刺碎一个美好的家庭,也刺醒陈志康30年来的自以为是,让他知道,生命中的一切美好并不是必然,而是需要经营和珍惜的。
母亲走了快4年,陈志康从伤心欲绝、暴怒与声嘶力竭追讨公道,到今天逐渐平静。他用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学会“面对、接受、处理、放下”。
“审判结束后,意味著‘放下’,宽恕别人,才能放过自己。如今,我不介意任何人提起、触碰它;偶尔朋友问起妈妈的事,表示他们关心我。重提虽然令我难过、痛心,但也令我欣慰,因为妈妈依然留在大家的心中。”
母亲遇害当天,身在外头的陈志康接获恶耗,立即赶回家见母亲最后一面。怎奈天意弄人,偏偏那是下班时间,碰上堵塞的交通。“那一天,我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竟然如此遥远。”
母亲被杀,是谁隐瞒了真相?谁该为母亲的死负上责任?这段过去,曾经纠缠著陈志康。最令陈志康难受的是,在长达近4年的审判过程中,他被迫一次又一次重看母亲被杀害的闭路电视片段。他只能眼睁睁看著母亲遇害与死去,却无法为她讨回公道。
陈志康坦承,心结一直不能解开,是因为他无法接受母亲命丧刀口,“‘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必经之路,我可以接受亲人老死、病死或意外死,却无法接受母亲被杀害。”
人前欢笑人后悲
这起事件在社会上获得很大的关注。每一次出庭,嫌犯的陈述,对陈志康及家人来说都是再一次的伤痛;每一次出庭,他们一家都得面对社会大众与媒体的追问。身为公众人物,陈志康不能倒下,只能硬撑著出庭作证,指证嫌犯,给予社会最正面的榜样。
案发两个星期后,心情尚未平复的陈志康重返工作岗位,继续在MY FM电台担任主持。“我过著行尸走肉的日子,不是因为要工作而去上班,而是不想回家睹物思人,只能借由工作麻醉自己。”在录音室里,陈志康强颜欢笑,却在人后黯然伤悲,同事们见者心疼。
“母亲过世,同事们来探望我。我一脸倦容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他们一个箭步走上来,抱著我,哭得比我更伤心。我当时环抱著他们,眼泪一直流…那一刻,我记得。”
陈志康害怕忘记,忘记别人对他的好,“我常会问自己,有谁做过什么事情让自己最感动呢?每一个答案都历历在目,家人、朋友、恋人、同事,我都尽量记得。”母亲骤逝,陈志康不舍,更害怕忘记与母亲的回忆。他希望,两人下一世能够再当母子。
来不及的爱 都留给父亲
为了审讯,陈志康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他觉得庆幸的是,此举获得家人及亲友的支持。其实,早在母亲在世时,她已经知道儿子的性取向,“作为妈妈,我要你开心,我会支持你。”陈志康不知道,妈妈这位看似传统、个性纯朴的家庭主妇,其实比在社会上,尤其在娱乐大染缸打滚多年的他,更懂得世态炎凉。
“母亲离开后,我才发觉,她一直默默爱著我,把我保护得太好。我这才知道,她在我的背后,为我挡风遮雨。她接受我的性取向,让我安心去闯事业。”
母亲离世后,陈志康把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及陪伴,都留给父亲。趁父亲还健在时,好好孝顺他、珍惜他。“妈妈离开,爸爸是最伤心的人。尽管他没有把伤痛说出口,但我知道,他撑得好辛苦。”护父心切,陈志康强忍泪水,在审讯期间,与兄弟姐妹轮流陪伴父亲出庭。父子一起上法院,一起面对至亲的死亡。母亲的离世,让陈志康与父亲父子情跨近一大步。
亲不待的遗憾
陈志康总是细细回忆著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每隔一段日子,他就萌生一股无助感,燃起对母亲的无尽思念。
他说,当时尽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因工作性质与众不同,作息时间不定,母子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下班后,我习惯在外与友人用餐才回家,与妈妈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忽视妈妈的未接来电
他透露,妈妈深信,家人的感情要好,就要时常联络彼此。因此,虽然与儿女住在一起,但见面次数少,她总是不时打电话给在外上班的他们;唯独陈志康,在他工作的时候,陈妈妈就算再怎么想念儿子,也不敢给这个儿子打电话。“这是兄弟姐妹告诉我的:妈妈怕打扰你工作,担心你on air(广播中),连电话都不敢打给你…”
陈志康说,更多的时候,他从主播室出来,看见好几个来自母亲的未接来电,也没及时回电。遇害前几天,陈妈妈一如既往致电予儿子嘘寒问暖。当时的那通电话,没想到就这样成了遗言。“我们总是把时间留给外人,却忽视家人的存在。人们总是习惯了‘家人何时何地都能为自己预留时间’,需知人生无常,下一秒,对方可能就不在人世了…”子欲养而亲不待,陈志康遗憾,无法给妈妈更多的陪伴与关爱。
看淡名利 看见亲情
“只有很爱很爱你的人,才会对你说:宁食开眉粥,莫食愁眉饭,因为你的快乐比起什么都重要。”陈志康感谢妈妈教会自己:“宁可物质上普通一些,也要生活心态开心,而不是为了更高的享受,把自己搞得很累。”
如今,母亲不在了,陈志康牢记她的教诲,人生观也改变了。“以往的我,就是太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每天认为身为家庭主妇的妈妈,不晓得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其实我才是温室小花,过去的日子,都是在父母呵护下长大。”
陈志康感悟,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不是名利,不是富足的生活,而是难得可贵的亲情。“如果没有了亲情,一切的追名逐利都变得毫无价值。”现在的陈志康学会珍惜,缘来时,要好好惜缘﹔缘走时,要学会随缘,放下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