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前,巫统最高理事会对“叛党分子”大清算,凯里、诺奥马、希山慕丁、哈斯尼等人皆遭到不同程度的惩罚。
阿末扎希自从担任巫统党主席以来,就一直从事各种各样的政治豪赌,这次在巫统最赢弱的时候进行清党行动,或许可以归类为又一次赌博。
2018年第14届大选,巫统承受著首次痛失政权的苦涩,党内上下一片低气压。阿末扎希接下纳吉的衣冠,带领国阵和巫统应付希盟,跟老练的马哈迪斗法。在马哈迪和希盟利用国家机器的威逼利诱之下,多名巫统民意代表先后跳槽,沙巴巫统更因此近乎崩盘,据阿末扎希的表述,这是因为他拒绝马哈迪的招安之后的清算行动,马哈迪目的是要推动边缘政策,将巫统逼向墙角,催促巫统领袖跳船,让土团党成为全国最强大的马来政党。
不过,有的观点认为,条件谈不拢是马哈迪跟阿末扎希之间产生间隙的关键,即,马哈迪不愿暂缓追杀巫统官司派的脚步。
就阿末扎希与马哈迪的政治交易而言,那是其政治生涯中的一次豪赌(但不是第一次),因为他赌上巫统的命运来争取自身及其派系的清白。为了能有效反制希盟政府,阿末扎希选择“放下身段”,跟宿敌伊斯兰党建立全民共识,并修改党章,将捍卫伊斯兰的斗争纳入其中,而巫统的这一系列操作都在自我消耗。
一方面是巫统的顽抗无法恫吓希盟停止对前朝贪腐的追究,另一方面在巫伊合作中所得到的回酬低于成本,这也是为何伊党长期坚持全民共识的理由,因为这有助于伊党“绿化”巫统和希盟选区,扩张政治版图。
2020年2月喜来登行动事发,慕尤丁成功在乱流中杀出血路,而巫统始终被认为造王者之一。巫统愿意配合土团党推翻希盟政府,显然阿末扎希是重要的操盘手。根据土团党和伊党的说法,阿末扎希想借由支持慕尤丁来争取洗脱庭案,慕尤丁更直言阿末扎希、纳吉等人曾带著文件找他谈相关事件。此外,土团党也分化巫伊关系,部分担任官职的巫统领袖倒向慕尤丁,使得阿末扎希的如意算盘近乎满盘皆输。
慕尤丁被赶下台
在喜来登的赌局之后,阿末扎希转向推翻慕尤丁。为了赌赢这场博弈,他一度串通安华策划变天,要求慕尤丁出示国会支持,利用党意压迫官职派,多次羞辱土团党及伊党,目的是要削弱国盟政府的正当性。2021年8月,巫统和希盟左右开弓,成功把慕尤丁赶下台,然后阿末扎希跟巫统党内达致共识,推举依斯迈沙比里担任首相,组建由巫统领导的国盟政府。
这一次,阿末扎希算是“赌赢了一半”,其中,赢在他倾全党之力把慕尤丁绊倒,并阻希盟组织政府,然而,败在阿末扎希对依斯迈沙比里的约束力减弱,副主席任相的情况严重动摇巫统党主席主外的传统,而这也是阿末扎希催促沙比里解散国会,以及拔除多数官职派人士在第15届大选提名权的源头之一,又一次上演政治豪赌。
在2022年第15届大选后,国阵面临史上最差劲的选举成绩,巫统仅握26个国席,连丢两个州政权,阿末扎希于党内面临信任危机,马华甚至“硬起来”要他体面交出国阵权柄。此时,巫统内部陷入与希盟或国盟联合组政的争论,据称,阿末扎希主张与希盟合作,跟国阵盟党和大部分巫统高层抗衡到底。
结果,阿末扎希在这场赌盘中大获全胜,被委以副首相之馀,也出任掌握马来垦殖民事务的乡区发展部,国阵和巫统的政治地位更为吃重,成为安华团结政府的造王者。
阿末扎希最近一次的赌局乃其清党行动,他不顾巫统异己的批评,不把焦点放在国阵在来临州选的形象,大肆铲除党内的亲国盟势力,完全没在恐惧将至的政治后果。
巫统主席权力
如果以宏观和长远来看,阿末扎希敢参加各场赌局和狠下赌注,主要是身在巫统主席一职。巫统主席除了是当然的国阵船长,主导该联盟的内外事务之外,而且从巫统的政治结构来看,党主席于政治局和“五巨头”(党主席、署理主席和三名副主席的内部会议)掌控话语权、他也可以通过委任来巩固最高理事会的支持,最重要的是,巫统非常仰赖政治资源维系生命,所以在喜来登政变或跟希盟、国盟谈判组织政府的时候,区部和基层都不大敢过问党中央,而阿末扎希却有能力“自圆其说”,确实能在关键时刻给巫统带来最适当的安排。
例如,喜来登政变中,靠向敌意较小的慕尤丁以拉倒全力绞杀巫统的马哈迪。2021年8月的政治风波中,阿末扎希决定推翻慕尤丁在先,提名依斯迈沙比里为第9任首相人选,以达到拦截安华任相的机会及逼迫土团党、伊党妥协的目标,从而让巫统以40席不到之势,掌控国家最高领导权。
2022年11月19日大选后,阿末扎希又在国阵最虚弱时作出跟安华联手的历史性决定,阿末扎希释出的论述是,就相对而言,国阵跟希盟结合的伤害最小,从中取得的回报最大,得以说服多数巫统党员。
既然掌控巫统党主席是投入豪赌的政治筹码,我们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早前阿末扎希用尽办法推迟党选,还有冻结党主席、署理主席的竞选,因为阿末扎希很清楚,他可以丢失政权或流失党内、盟党的支持,但绝不能让党主席宝座经受任何风险,否则,他不仅丧失政治博弈的门票,而是终结自身的政治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