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实境秀非常流行，较早前掀起争议的日本恋爱实境节目《双层公寓》，到最近充满话题的《乘风破浪的姐姐》都是其中案例。基于商业考量，综艺节目多往主流价值观靠拢，因此从观察实境秀，也能看出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以及社会开始在萌芽的改变。
《双层公寓》中的女子摔角选手木村花，因为在实境秀里对男性屋友发飙而遭到网络霸凌。这也导致她在今年5月自杀身亡。她母亲木村响子对周刊爆料说，木村花是为了配合节目组要求而展现过火的发飙，并认为节目组应为此负责。
社会异数
在日本这个高度要求同调的社会，木村花的存在是个异数，而她的特质也违反社会上的几个规范。首先，木村花是个女子摔角选手，就算在摔角舞台上非常风光，也达成登上东京巨蛋的梦想，但对这种特质的欣赏，却没有渗透日本大众社会。在希望女孩“可爱而甜美”的现实生活中，这样的职业和性别气质却很难被社会所接受的。
木村花和几个要好的女子摔角选手前辈们聊天时，她们都说“不敢跟自己喜欢的男生说自己是摔角选手”。前辈劝她说“必须要和能接受你的人交往”，而她在节目中喜欢的篮球选手屋友，也选择靠向更有女性气质的模特儿，让她的暗恋触礁。
再者，木村花也是个印尼与日本的混血儿。就算日本艺能界喜欢混血儿脸孔，但那多是欧美混血，非欧美混血儿往往无法享有这种红利。混血儿作家树里安就曾写道，不管是否在日本土生土长，内心和行为多么“日本”，在日常生活中往往会被视为“他者”。木村花也曾在节目中透露，母亲响子曾经告诉她，未来若要求职可能很困难，不如开始走职业摔角，这也是她展开职业摔角生涯的其中一个原因。
易成为攻击目标
笔者认为，性别特质的歧视和混血儿歧视的交错，让木村花格外容易成为攻击标的。同时，工作是许多人人生的重要部分，也会是恋爱时的考量之一，但木村花在该节目中仅有训练时的镜头，却没有像《乘风破浪的姐姐当中》，大家深谈如何驾驭职涯风雨的部分并引起观众共鸣。如果综艺节目能以更完整呈现她身为“人”的这个面向，木村花或许就能逃过一劫。
中国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是聚集30个超过30岁的女性歌手、舞者、演员，让他们彼此竞争而组成女团。她们在节目中除了得以展现自己的专业能力，包括“星女郎”张雨绮授招后辈直接跟公司要求开演唱会等交涉手法，前韩团Miss A成员王霏霏也在延伸访谈中说出自己面对回国后不被认识的低谷。
其中，性别气质较为中性的嘻哈系唱跳歌手李斯丹妮，会在大家入睡后还在细修团队表演的饶舌歌词。她也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帐号贴出自己和制作人调整编曲的片段，在镜头前向制作人下达指示说，乐句尾端要加入细碎变化，收尾要突然，而她在舞台上的表演也确实利用这些特征做出了令人惊喜的表演。通过这样的呈现，有关注的观众就知道，她除了能唱嘻哈，至少也有基础的制作能力。
社会接受度没改变
此外，李斯丹妮在节目中经常呈现“反差萌”的部分。尽管舞台上的饶舌和舞蹈帅气程度甚至超越男性，但私底下却有很多可爱举动，例如怕虫子崩溃大叫，吃别人喂她的泡芙时内馅全喷在旁边裤管上，带著舞台妆发回酒店手洗衣服洗到怀疑人生。当然这些都是杰出的综艺效果，没有不播出的理由，但这是否也是为了配合“男性想像中的女性”？也是值得思考的部分。
无论如何，若把《双层公寓》和《乘风破浪的姐姐》比较看来，后者在节目中对出演者的刻画是更为完整的。《双层公寓》的木村花之死，让日本政府开始探讨更容易抓到网络霸凌者的方式，但日本社会上对不符合主流框架者的接受度却没有因该起事件改变。
《乘风破浪的姐姐》因为节目设定的关系，而被舆论视为女性开始挣脱社会枷锁的象征。不过，笔者认为事情未必如此，电视台能做这种节目或许代表社会上已有一部分人士支持这种价值观，但李斯丹妮日前上其他节目，嘻哈舞蹈能力备受认可的她就被主持人调侃说“你不适合跳舞，因为你腿粗”“你脚脖子（脚踝）跟树桩一样”，这代表女性舞者应该“纤细”“美丽”的价值观仍是大众主流，这段的播出才有其综艺效果。
无论如何，从种种社会运动案例看来，能成功的社会运动往往是循著成熟的路径带入新的价值观，比如美国黑人民权运动就是运用成熟的黑人教会网络而发展开来。笔者期许通过综艺节目，就算是不符合主流价值的女性们，也有被社会普遍接受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