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最近的气氛很诡异,仿佛学生们都以讨论政治民主等课题为尚,似乎不议论这些课题就是“不关心时事”的表现,尽弥漫著魏晋清谈的调子。对于国内课题,这些人往往都表现著“顺应时势”的心态,因为这是一股潮流,是一股风尚。
但事实上,他们可能都不曾阅读报章,也不曾翻览相关书籍。想起不久前上族群关系课(Hubungan Etnik),部分平时爱争取自由的学子还认为爪夷文乃是作为一种语文而授课,其程度可想而知。
自然,于这些人来说,讨论“中国”“香港”是必然的。不久前还曾听闻一种论调:在这种大是大非的年代,中立是绝无可能的,要嘛反中共,要嘛反民主。真是吊诡,其实没必要将不关心这些议题的群众贬得一文不值。有的朋友甚至指明不读中国出版的书,因为里头都充斥著“封建专制”、“有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残酷剥削”等唯物史观笔法。想当然尔,调侃或取笑武汉新冠肺炎也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这议题,我的看法和一位网友相似,他认为:实在不需要把你仇中的情绪蔓延到新冠肺炎上,更不需要因为他人亲中就叫人家移民到疫区。是的,没必要,真没这必要。
“所见”与“所闻”
近些日子对各种年轻学子讨论的“政治”、“民主”、“自由”及“人权”等人事物都感到很厌烦。一些时候,这些国际关系或政治状况远非我们想像中那么简单,其后往往牵涉一套历史、一套民族思维乃至一套文化传统与政治传统,绝不是读了一两本像是《五分钟了解东南亚》或《三天读懂世界史》就能侃侃而谈的。
记得北京大学著名历史学家罗志田先生说过,“所见”与“所闻”在史学中体现了一种距离,即“所见”是直接的,“所闻”是间接的,而“所传闻”又是再间接的距离了。更多时候,我们了解某一国家或某一区域的途径反倒偏向“所闻”与“所传闻”。
罗先生也指出,实际上近代以前,在外国新手段没进来的时候,很多读书人对中国的了解就是“所闻”的,基本不用“见”,也没怎么“见”。所谓“天下士”跟“乡曲之士”的差别,就在于可以通过“所闻”了解中国。“天下士”就是胸怀天下的读书人,想要了解天下,通过看书就可以了,不需要通过后来的报纸和交通工具等来了解中国。
而“乡曲之士”为考试而读书,“闻”的和“见”的都只是当地的事,就不怎么能“闻”到天下,恐怕也不那么关心天下。可是到了近代,引进了新的交通和交流工具,就不一样了。连张之洞(晚清名臣、清代洋务派代表人物)也说,报纸和铁路有助于人们了解国家,其实更多针对的是乡曲之士。
这就可以看出,在“天下”往“中国”转的过程中,“所见”和“所闻”已经显出比较明显的差别了。似乎一定要去看(即要“所见”),才能了解中国,更何况是当代呢?自然,更重要的还是读书人必须得了解自己所在的国家,甚至还得从可以“所闻”到必须“所见”。这是一个重要的时代转变。
回顾本身,身处群岛的我们(年轻学子)透过什么途径了解国家,又透过什么管道理解东亚局势?我们看见事实了吗,我们看见真相了吗,还是我们掌握真理了呢?不清楚。但是否我们可以更沉著或更冷静的态度对待这些事物,而不总是带著调侃戏谑乃至于“逢中必反”/“逢港必反”/“逢台必反”/“逢马必反”的态度处理这些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