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新加坡一衣带水,任何政策改变都很容易给两国关系带来影响。从2013年观察下来,我们可以轻易的发现,良好的国对国关系不是必然,无论两国领袖如何私交甚笃,我国国阵政府的关卡政策显然是跟著选举期五年一摆,选前半年和选后两年的变更可以天差地远。
我国第14届全国大选箭在弦上,选举必须在8月中旬前举行,而最有可能是在这两个月内,所以我们看到针对马新两国通勤族的利多消息不断释出。
去年10月27日首相兼财长纳吉在国会提呈联邦政府2018年预算案,宣布取消新山东部疏散大道过路费,以雪隆地区为主的全国新闻媒体鲜少注意到东疏大道收费之高与其对每日通勤30万大军的影响,联邦大道莎阿南峇都知甲收费站取消的新闻更广泛引起议论。
惠民政策接踵而来
后者是在第1 3届全国大选,在野党就推出的执政宣言,但是变天无望,国阵直到第14届选举前一年,才急急忙忙废除之;前者则是国阵候选人自己承诺,自己跳票,在选前最后一年废除,企图挽回民心。
从2018年1月1日起,东部疏散大道收费废除一个月之后,首相办公室在2月9日发文告,宣布第二通道非尖峰时段,所有车辆出入境收费以及商业车辆出入关税都下调。所有车辆的出入境收费下调幅度从47%到高达82%(依据车辆组别而有所不同);商业车辆进出口关税则是从出口的200令吉调降到50令吉,入口关税则是100令吉调低到50令吉。
接踵而来的是,2月12日,曾指马新长堤空间不足,不能再加盖有盖人行步道的柔佛州行政议员哈斯尼,也对外宣布,政府在探讨有盖人行步道的可行性。同时,政府将提升第二通道移民柜台数量,应对从长堤关卡转移到第二通道的车辆。
一系列的利多消息,无不让人感受到大选脚步趋近的节奏。毕竟过去五年来,我们估计每天起早摸黑到新加坡工作,顶著月亮回到马来西亚住处的国人已经从2013年的20万人,成长至30万人,当中还不包括那些和同乡挤在新加坡杀房,只有周末回家的马来西亚人。
这一群移动人口是过去20年我国经济停滞不前的结果,他们不仅仅来自柔州各个小乡镇,还有许多霹雳、槟州、砂拉越和沙巴选民。2013年以前,我们鲜少听闻马来西亚劳工暴毙在关卡、横死路上,但这五年下来,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每个星期,几乎都会看到往返两国工作的我国公民遇上车祸的消息。
这一群移动人口几乎可以肯定是国阵的软肋,虽然他们不一定会把票投给在野党(其中包括要不要回来投票的因素),但对国阵治理的负面情绪肯定不少。
由此观之,也就不意外,国阵为何在短短几个月内不断释出针对这一组选民的利多消息。上一届大选投票日前两天,国阵振林山国席候选人阿都干尼就起早摸黑搭巴士进入新加坡,体验这一群马来西亚选民的生活,企图拉票。
回看第13届全国大选,当时的新山国会议席候选人沙里尔也承诺,赢了选举东部疏散大道继续不收费,因为一旦收费,受影响最深的就是他选区内的选民。岂知,第13届全国大选成绩出来,沙里尔多数票骤减,国阵甚至丢失隶属新山国会选区的士都兰州议席。
种族化无关课题
在这样的脉络下,也就不奇怪选后一年,沙里尔和国阵在选前许下的承诺严重跳票。当在野党议员痛批国阵食言,报复选民。国阵领袖却反指在野党议员卖国,替新加坡人说话。
最经典的是现在扮演开明角色的州务大臣莫哈未卡立,当时还没有庞大的公关团队替他涂脂抹粉,他在振林山国会议员林吉祥开声质疑国阵政府调涨过路费举措时,直接攻击林吉祥为新加坡国会议员,操弄种族情绪的嘴脸令人不寒而栗。
更令人捧腹的是,总是在议会里担任丑角的巫统武吉柏迈州议员阿里迈查,也在州议会里大言不惭的说,关卡塞车、塞摩哆,都是因为新加坡公共交通设施不足,导致赴新工作的国人必须买摩哆代步。(13/11/2013)
根本的问题在于,国阵政府把一个完全与族群无关的政策课题种族化。每天往返拿命赚钱的马来西亚人什么族群都有,土著团结党全国青年团团长赛沙迪就曾公开谈及,他的父亲也是日日往返马来西亚、新加坡赚钱养家的其中一人。
我多次在议会里强调我国劳工往返两国的血泪,巫统网络军团则是发动攻击,指责我多管闲事,管到我选区以外的关卡去,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选区在过去几个月,平均每一个月都会发生赴往新加坡工作车祸意外身亡事故,马新通道课题在国阵眼中,只是种族、外交、新山选区课题吗?
大选化不可能为可能
事实上,马新交通问题牵扯的是超过30万人、30万个家庭的生活问题。若可在马来西亚找到足以养家活口,提高生活品质的工作,没有人喜欢清晨五点多就必须离家上班,每天看著月亮回家。
在新加坡工作的我国白领劳工或许还能负担住在新加坡的高昂租金成本,蓝领劳工就只能日日往返才能享受高兑换率带来的好处。而他们承担的机会成本就是每天来回在马路上的风险。
我在前年修毕在新加坡国立大学的硕士学位,在那一年,每几天就要往返两地的生活,让我深刻体会通勤族的痛苦。我不只一次背著书包走在长堤上,每每步行跨过国界,就要感叹,国阵政府在长堤通勤问题上的不作为,是如何为难在国界两头移动讨生活的人。
长堤加上衔接我国移民厅检疫大厦的坡道,只有两公里长,新加坡兀兰关卡一段的长堤设有人行道,两个人并肩行走也有余;衔接我国一端,甭谈人行步道,了不起就是踏在水沟盖上,还要危险的穿越摩哆车道、汽车通道,才可以进出检疫大厦。
当我提出修建电动有盖人行道时,有些人认为天方夜谭、不可行。但事实证明,只要选举来到,没有事情是做不到的。柔州负责公共工程的行政议员哈斯尼2015年在议会很明确的回复我,“长堤没有多余空间(加盖人行道)” ,但如今他却宣布,政府考虑盖人行道。
马新关卡世界最繁忙
此外,马新捷运终于达成协议,是两国许多人引颈期盼多年的计划。但是,所有的大型公共工程计划都是利益分配的最佳管道,而国阵过去几年如果有心、有意愿改善我国劳工通勤问题,不用花太多钱,只要加盖有盖人行道、增加各个地区前往检疫大厦的接驳巴士等,就可解决问题,但这些政策并不是可以拿来给承包商分太多羹的计划,当然就不被优先考虑了。
过去十几年来,往返两岸通勤的两国公民遽增,马新关卡已超越美国——墨西哥,成为全世界最繁忙的关卡,从基础设施到收费高低,无不成为牵动两国超过30万通勤大军每日生活的因素。
可以预见,国阵政府将继续释出利多消息讨好通勤族,但只要其一天不尝败绩,我们就可以重温2013年选后,拿政策报复选民调高过路费这一类事情再度发生。选民要制裁独裁政党,而不是被政党报复,就必须先发制人,让他们知道执政权并非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