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毒是一种病,不是罪!
我国卫生部于去年开始,宣布政府会逐步落实吸毒除罪化的措施,减缓社会对吸毒者的歧视,将毒瘾列为公共健康问题应对,包括修订吸毒者相关法令,将吸毒者除罪化,改以提供治疗及康复计划,取代惩罚。
尽管此建议引起争议,社会的褒贬两极化,但不少的专业组织及专家却给予声援,认为应对国家吸毒者的课题,应当卸下“罪犯”标签,鼓励吸毒者接受治疗。
然而,在吸毒除罪化的建议尚未提出之前,附设于内政部旗下的国家反毒机构(AADK),其实早已在国内的反毒工作上,默默地做出贡献,不仅成功为不少吸毒者戒去毒瘾,更一路扶持戒毒者返回社会正轨。
如今,配合政府有意将吸毒问题进一步除罪化的工作,国家反毒机构的责任,更是越见吃重。
国家反毒机构霹雳州总监凯鲁安华坦言,吸毒者绝非罪犯,而染上毒瘾者,其实在接受一系列的治疗计划后,绝对可以摆脱毒瘾的问题,重返社会,当一个正常人。
毒瘾就像是病
“他们(吸毒者)并没有犯罪,毒瘾就像是一种病,我们的存在就是要协助他们戒除毒瘾,摆脱病魔,回归社会承担责任。”
他接受《东方日报》专访时强调,只有涉及各种刑事罪案,如掠夺、偷窃、伤人或杀人等的吸毒者,反毒机构才会将有关人士将由警方调查及提控,若是一般的吸毒者,都不应被视为罪犯。
凯鲁安华表示,成立至今已有将近40年的国家反毒机构,在国内打击吸毒问题的工作上,扮演者至关重要的角色,从最基本的协助吸毒者戒毒,也会协助成功戒毒者重返正轨,甚至走入社区,与民众携手“抗毒”。
全国30家戒毒中心
至于在戒毒中心(PUSPEN)方面,他透露,国家反毒机构在全国也设有30家不同性质的戒毒中心,让不同类型的吸毒者接受治疗,戒除毒瘾。
他解释,受该机构管辖的戒毒中心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是吸毒者者在1983年吸毒者法令条文下,遭法庭颁下庭令,谕令必须拘留在戒毒所2年,接受一系列的戒毒治疗,其二则是吸毒者自愿性地进入的戒毒。
“所有参与戒毒计划的吸毒者,在接受治疗的2年期限届满后,则会被列为监管者(OKP),他们必须定时前往反毒机构在各县区的办事处报到,此举不仅是为了避免他们重蹈覆辙,也会协助他们重新融入社会及寻找工作。”
国家反毒机构 设不同功能中心
吸毒者在接受国家反毒机构的治疗后,即使已摆脱毒瘾,但不意味著国家反毒机构的任务宣告完成,而是另一项任务的开始。
除了戒毒中心外,凯鲁安华表示,国家反毒机构经过多年的发展,已陆续设立多个不同功用的服务中心,其中包括治疗与关怀中心(CCSC)、戒毒者整合服务中心(PIK),以及社区关怀屋舍(CCH)等。
“各中心的功用不一样,惟目标却是一致,都是为协助吸毒者戒除毒瘾、协助他们重新融入社会及挑起对个人、家庭还有社会的责任。”
他直言,好些监管者(OKP)在离开戒毒中心后,等同于流离失所,也难以寻获工作,所以在此情况下,该机构继而成立了戒毒者整合服务中心,作为监管者离开戒毒中心至重新融入社会的一个过渡落脚处。
“我们依然希望他们能尽快独立,找到住所及工作养活自己。当然,如果有的戒毒者是已有家庭的,我们希望他们的家人能接纳他们。”
至于社区及关怀中心,凯鲁安华解释,该中心主要是为吸毒者提供谘询服务,包括协助转介吸毒者前往合适的戒毒中心接受治疗,同时也提供戒毒者及吸毒者家人有关的辅导服务。
“社区关怀屋(CCH)则是让社区民众,共同商讨如何协助吸毒者及打击社区毒品案件的平台。目前,国内共设有16间戒毒者整合服务中心,还有30间社区及关怀中心”
社会存歧视 戒毒者找工难
当社会将吸毒视为一种罪案,任何成功戒除毒瘾者,尽管经已痊愈,皆会遭受社会投以异样的眼光,视其为与监狱出来的前囚犯无异,令戒毒者寻工的路上,处处碰壁。
依据2018年国家反毒机构的年度报告,国内共有5万4916人是戒毒受监管者(OKP),他们在戒毒中心接受治疗的2年期限结束后,其中73.42%成功寻获工作。
然而,凯鲁安华则表示,戒毒者在寻找工作时,其实颇具挑战,虽然根据数据,成功寻获工作的监管者数量很高,但也不能忽视未寻获工作的监管者。
“许多监管者的工作为洗车工人、餐馆洗碗工人和杂工等。他们寻获工作,自行寻找生计其实对他们从摆脱毒瘾、康复痊愈的过程非常重要,这意味他们愿意挑起责任,还有对戒毒后的人生怀有希望。”
他认为,社会难免会对聘请戒毒者存有疑虑及偏见,但国家反毒机构已极力透过各种觉醒运动,以及提供戒毒者技能培训等方式,提升社会人士对戒毒者的接受程度。
从体能训练至辅导 戒毒模式变化大
国内戒毒中心为吸毒者所提供的戒毒模式,在过去20年中出现不同的改革,从早期的体能训练为主,过后再逐步加入心灵辅导等治疗方式,效果越渐显著。
曾3度进入戒毒中心的韩丹(57岁),则经历了国家戒毒中心的戒毒模式演变,如今不但成功摆脱了毒瘾,且获得国家反毒机构受聘为戒毒者整合服务中心的辅导员。
他接受《东方日报》专访时坦言,本身是在年少时结交损友,禁不住友人的诱惑而陷入毒海。
“起初,我只是站在一旁围观,后来因为好奇,萌生了浅尝毒品的欲望,想知道这些朋友爱不释‘口’的毒品是什么味道,结果却陷了下去。”
他指当时类似“毒品危害健康”、“吸毒自毁前程”等宣导资讯也未盛行,年少懵懂的他也不晓得吸食毒品所会造成的长远负面影响。
直至1988年,他自愿性前往霹雳北洛戒毒中心接受戒毒治疗,而当年的戒毒模式与如今的大有不同,全是以体能式训练,协助吸毒者戒毒。
“我还记得,当时的戒毒中心的官员非常严苛,他们指示我们做的训练必须完成,没有商量的余地,倘若做不好或不肯做,则需要接受跑步或搬运东西的惩罚。”
一年后,他离开了戒毒中心。遗憾的是,他回到家乡后,再与以往的猪朋狗友处在一起,也再度沉溺于毒海之中。1998年,韩丹再度进入雪兰莪新街场戒毒中心,同样接受体能式训练戒毒,惟离开后,还是重蹈覆辙。
到了2003年,当韩丹第3次返回戒毒中心时,戒毒的治疗模式已有所改变,采纳了国际认可的社区治疗法(Therapeutic Community,简称TC)。
他指相较过往2次的戒毒经验,第3次接受的戒毒治疗比较温和且更为有效。
“社区治疗法注重于协助戒毒者塑造的正面思考、行为和举止,活动形式包括人与人间的沟通及思考,若有者违规犯错,会以朋友间劝导或面壁思过的方式进行惩罚,不再是体能惩罚。”
最终,韩丹成功彻彻底底地戒去毒瘾,并受聘为反毒机构的辅导员,并在面对陷入挣扎的吸毒者时,则以过来人的身份分享自身经验及给予勉。
据他所知,如今的戒毒模式已融合了多个方式,包括宗教教义以及社会心理实践法等。
亲友嘲讽最煎熬 戒毒看尽世态
曾受毒品困扰数十年的韩丹坦言,吸毒者在戒毒过程中,必须面对著社会或身边亲友的冷嘲热讽,那是最煎熬和心酸的事。
“我在戒毒期间,曾出席亲人的婚礼,但宴上无人敢靠近我,而我去清真寺祈祷时,也有人嗤之以鼻,扬言吸毒者没资格祈祷,我当场哭了。”
惟韩丹表示,尽管有人对他冷嘲暗讽,但也有人在雪中送炭,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鼓励,让他感到温暖,继续与毒品抗战。
过来人辅导易被接受
“许多戒毒中的人就是因为受不了被社会贬低、鄙视及冷言冷语的对待,于是他们重新吸毒,选择以毒品麻醉自己,忘掉心里的难受。”
以此经历,他希望社会人士接纳及包容戒毒者,给予支持和关怀,不以歧视眼光看待。
此外,韩丹也表示,基于本身是过来人,所以往往在给予吸毒者或戒毒者进行辅导时,效果则会更加理想,因为更容易被接受。
“有时,戒毒者对著官员,会感到有一道隔阂,跟我聊天时反而能无所不谈,这也许是他们相信我能理解他们,我也希望他们能摊开心怀诉说,我尽我所能提供辅导。”
无论如何,韩丹认为,任何吸毒者都必须坚持,才能彻底洗心革面,否则很难会获得社会的重新接受,包括寻找工作,养活自己。
“曾有戒毒者来找我,投诉找不到工作,我则直接告诉他,他本身在外表整洁、衣著打扮和言行举止方面予人印象欠佳,如何让雇主有信心聘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