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运动员也需要专门的心理师帮助吗?没错,2016年,羽球混双选手陈炳顺和吴柳莹在里约奥运拿下银牌后,教练陈慧仪曾点名感谢团队背后的运动心理师,让更多民众知道这个职业的存在。以往本地只有国家队会聘请运动心理师为运动员做咨询和调整,随著时代变迁,电子竞技开始在列入国际运动项目,如今运动心理师也开始被纳入电竞团队,成为幕后不可或缺的一员。

“带电竞选手跟带国家队是不一样的,国家队早已有自己的一套运行方式,运动心理师只需要按照程序来做即可,但这个位置在电竞界里算是较为新的东西,尤其是本地电竞团队,鲜少有预算聘请运动心理师。”入行18年的王涑郡曾任职国家体育学院(ISN)首席运动心理师,辗转到中国国家队服务,近年才回到大马辅助本地电竞团队。

运动心理师王涑郡
运动心理师王涑郡

由于来自传统运动背景,刚开始接触电子竞技时,她曾一度认为这不能算是运动。然而,随著电竞的崛起,她开始对电竞领域有所了解,发现选手们更需要心理方面的协助。她坦言,即便已经加入该电竞团队一年半,但所有培训事宜仍在建立中,还需再加强完善。

“团队的核心价值、文化和思维模式都是影响著一个团队走向的重要因素,而我要做的就是先建立这些,再观察队员们在赛场上的表现,按个人的表现和情况做出咨询、调整。”这些都是运动心理的其中一部分,只要建立一个良好的团队文化以及核心价值,能有效影响选手的思维,达到预设的目标。“比如建立了团队思维,那么选手在赛场上遇到突发事件时,就懂得相互扶助,用彼此间的信任应对事故。”

王涑郡与电竞队伍合照
王涑郡与电竞队伍合照

“If you fail to plan, means you are planning to fail(如果你疏于计划,等同于你计划失败)。”王涑郡相信,所有运动项目都必须有妥当的规划,否则将导致失败。她举例,所有运动选手都希望自己能赢得赛事,但若只盲目地想赢,却不知如何赢,则无法达到目标。

无论是传统运动或是电子竞技,所有选手面对的心理压力以及对压力产生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在赛事的执行方式以及系统操作。王涑郡不认为只有在赛场上挥洒汗水,才算是运动,在冷气会场中进行的电子竞技赛事同样需要冷静的头脑以及超强的应对能力。

目前她带的电子竞技团队中有《刀塔2》(Dota 2)、《无尽对决》(Mobile Legends)以及《无畏契约》(Valorant)的选手。相比起国家队,电竞队伍中的优点也是缺点,团队教练愿意聆听建议,但因其经验不足,在判断上相对不够成熟。因此她在这里不仅是运动心理师,还需兼任教练或领队的导师,协助他们达到更高的训练效果。

念护理却意外成为运动心理师

提起选择运动心理师的初衷,王涑郡笑说自己一开始念的是护理和营养学,后来才慢慢对运动与营养之间的关系产生兴趣,这才慢慢转到这个领域。她透露,20多年前本地市场对营养学的需求不大,大多同学都走向直销产品或其他领域。因不想进入相关领域,加上对营养及运动的结合感到好奇,她选择修读运动科学硕士,后来才攻读运动心理学博士学位。

她直言自己是一个想到就去做的人,从未思考毕业后的出路。拿到博士学位后,因这个科系在本地实在冷门,除了国家体育学院就别无选择,于是成了一头栽进去,一做就是15年。“刚开始也没想过自己能做出什么来,只是因为喜欢这份工作,觉得越做越有趣,所以就坚持下来。”她享受在这个岗位上能不断学习,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个案,做出个性化的调整。

运动心理师与其他心理师最大的差异在于陪伴,前者需要天天与运动员见面,观察他们在培训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做出针对性咨询或调整,而后者只是正常的预约看诊,两者差异甚大。“我们不是看病,而是根据一个人的表现,深入去探讨,来做赛前或赛时的准备。”心理学上有不少帮助人冷静下来的方式,但每个运动员的需求都不同,有些人需要鼓励、有些人需要冥想或深呼吸……“下场前,我给他们的叮嘱一般都是很简单的,譬如‘耐心一点’。我相信‘less is more’,只讲重点,其馀的无需啰嗦。”

王涑郡与运动员们的关系亲近,除了心理咨询,也会用自己的人脉为他们的未来铺路。
王涑郡与运动员们的关系亲近,除了心理咨询,也会用自己的人脉为他们的未来铺路。

陪伴运动员走过困境

“我就像妈妈那样,陪伴他们走过这些,一起成长。”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在2016年里约奥运赛场上,体操选手面临需要完成一个不曾做过的高风险、高难度动作才能入选三甲的抉择。“她跟教练讨论之后,决定做一个从来没做过的动作,若失败的话会面临断脚或脊椎受伤的风险。”面对这样高风险的抉择,王涑郡不敢反对,担心动摇对方的信心。“现在说起还是会冒冷汗,但当下只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即使运动员在赛前在体力和技术上做好准备,但不同的赛场可能会影响赛情,以羽毛球为例,场地的风向、灯光、宽敞程度都会直接造成影响。因此每每在比赛前,她就会提早灌输这些概念给运动员,好让他们做足心理准备,接受成绩会与训练期间有所差异。

在国家队十馀年,她看到太多运动员拼尽全力只为帮国家争取一面金牌,即便片体鳞伤也在所不惜。王涑郡负责过不同的运动项目,其中一个便是空手道。曾经有一位选手天赋不高,但十分努力练习,却在某一场赛事上被打得头骨破裂。“虽然我这些年看太多选手受伤,觉得自己的心肠已经很硬了,但看到他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受伤后,这位运动员无法继续打空手道,她不忍心看选手失业,于是为他在国家空手道协会里争取一个助教的职位,让他可以继续在这个领域发展。“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王涑郡偶尔也会接受一些单位或运动组织的邀请,开班授课。
王涑郡偶尔也会接受一些单位或运动组织的邀请,开班授课。

访问上,王涑郡一直说自己“心肠硬”,实际上她在背后为运动员默默付出了不少。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与运动员谈对未来的部署,包括退下运动场之后的个人发展。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他会用自己的力量及人脉去帮助运动员获得其他机会与发展。提起这些运动员,她会心一笑说:“他们都叫我涑郡或姐姐,我们的关系都很好。”

作为马来西亚唯一获得国际运动心理学会(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Sport Psychology)注册认证的运动心理师,她期盼运动心理学能在电子竞技上继续发扬光大,获得电竞团队的认可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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