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回乡,父亲带你到大食档走走。寻的,无非就是那道暌违的家乡味。几十个档口整齐排列左右,各档有各档的招牌,自然各档也有各档的风味。哥罗面?杂什?海南鸡饭?还是辣沙?正当左右为难,那个皮肤黝黑的小哥,就把早前点了的饮料送上,也顺道递上了印满数字的单据。你把早已准备好的那张青色钞票,连同一句“Terima Kasih递到小哥手上。
未料,一句话却让小哥愣了愣,接过钱的动作也顿了顿;对座的父亲,也稍停了停扒饭的动作,抬头送来不明的眼神。大概是回过了神,小哥咧开大大的笑容,收了钱轻快的转身离开。“不用说谢谢的啦。”久久,父亲说。这话,有著太多纯粹的理所当然。
这场景很熟悉,已非第一次。大学最后那学期,撇开恼人的论文,与社团友人夜晚出外觅食。饮料送上,一句“谢谢”同样迎来了那年轻服务生的惊奇目光,仿佛你是来自外太空的客人。一旁聊得起劲的友人,也送来了诧异的目光。
“讲谢谢很奇怪?”服务生转身离开后,不明所以的反问两个目光闪烁的友人。
“你没看到服务生也傻了吗?”就读计算机系的女孩,如此回应。
“不愧是读文科的,很有礼貌。”就读工程系的女孩,如此注解。
那语气,一如父亲当下的理所当然。看著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潮,负责饮料下单的服务员,仍旧穿梭在午餐的人潮中,忙碌的用手上的单子记载日常的沉闷。了解了客人的需求,复述了一遍再次确认,而后收起单子离开,往茶水间方向走去。客人们或低著头看电话,或点完了饮料就跟身边的人说话,或安抚著吵闹中的孩子,往往失缺了一个,停放在一旁站著的,那个服务者身上的眼神。如此来回,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随意走动的服务者,需要随机留意著偌大用餐空间里,是否有著刚坐下的客人,又或,哪座客人离开,徒留几个空杯子有待收拾。未来得及收拾,新的客人就坐下了,于是收拾与下单成了当下或有的慌乱。手脚太慢,或许又会挨了一顿骂,或是哪个客人不耐烦的白眼。
招待客人,本是一位身兼服务业的工作人员该有的职责。客人上门消费,于是有句老生常谈:“客人永远是对的。”于是人们常忽略的是,世上并非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
或许你的一句谢谢,的确是有礼貌的表现,也的确并非理所当然的,但你或宁愿相信,那是对他或她的职业的一份尊重。在理所当然的日常中,制造那么一点小确幸。就如当下找回零钱的小哥脸上,那压抑不去的笑意。或许,你那句谢谢,还是让他感觉到,沉闷日常中的有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