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那年笔者我17岁,还是个高中生。我跟著一群大哥大姐走上街头,穿上绿色T恤,高喊“Stop Lynas, Save Malaysia”(拯救大马 关闭莱纳斯)。我们举著布条、喊著口号,怀抱著对改变的信念,向身边的长辈解释那时候的政府有多贪污、稀土厂有多毒。深信只要够坚持,就能守护这片我们热爱的土地。

那是一场成功的公民醒觉运动,各层级的民众积极参与。各大校园和民间团体接连举办讲座、发起集会,激发起前所未有的群众动员。当时的反对党,包括行动党、公正党与整个民联阵营,纷纷站台力挺。黄德在关丹集会誓言:“若改不了朝,就烧掉稀土厂”;林冠英与安华等政治领袖也公开承诺,若有机会执政,一定会关闭莱纳斯。

我们都信了,也做出了选择。

2018年505换政府,希盟上台,大马史上第一次改朝换代成功。黄德也因为反莱纳斯领袖的光环成功当选文冬国会议员,人民对其寄予厚望。无数人民期待新政府会兑现承诺,给大马人民一个更美好的马来西亚。但结果呢?

曾经扬言要“烧厂”的人被边缘化,坚持原则的黄德,现在也不再是国会议员。他曾不止一次在国会质疑政府对莱纳斯的立场,但始终没有获得明确的答复。如今,他的人和声音,已经像那场绿潮一样,消失在体制内的沉默里了。

日前,莱纳斯更宣布成为全球中国以外第一个能商业化分离重稀土的公司。位于大马的关丹工厂成功提炼出氧化镝(Dysprosium Oxide),并预计于2025年中量产铽(Terbium)。这两项元素是国防、电动车与尖端晶片技术的核心材料,也是中国长年垄断全球的战略资源。但令人错愕的是,政府不仅没有交代环境风险与政策转向的代价,反而把这一切视为伟大的政绩歌功颂德,用其邀功。

从罪大恶极到供应链重组“英雄”

莱纳斯能够在大马留到现在,是一连串背叛、妥协与让步的结果。自2012年起,莱纳斯就持续获得临时与完整营运执照,即便期间政府成立评估小组、订下废料处理的种种条件,却始终无法阻止莱纳斯一步步从轻稀土转向更高风险的重稀土生产。

2023年初,团结政府再度延长莱纳斯在本地营运执照至2026年,前提是该公司必须在同年7月前将所有涉及放射性废料的“裂解与浸取”(C&L)程序迁移至澳洲,禁令生效后不得再于关丹先进材料厂(LAMP)进行相关作业。其他不涉及辐射的活动则被允许继续营运。

同时,政府还规定莱纳斯须于关丹兴建永久废料储存设施(PDF),以容纳自2012年来已累积逾百万吨的放射性残渣。祸留子孙,也为其永续经营铺路,这样的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更令人最痛心的是,当初一起走上街头的同路人,曾经跟我们一起高喊反对莱纳斯的你们,如今为什么集体对此失声?甚至还为现在的结果当政绩而喝采?

那些当年高举理想、高喊改革和为了美好家园而鼓励大家上街反对稀土厂的人,今天却拿著相同的嘴巴说著相反的话,甚至连当初的承诺都不愿再提起。这是道德上的背叛,更是历史上的欺骗。

当年的绿潮,是为了捍卫马来西亚主权人的环境;如今的绿潮,却是你们用来恐吓骗票的伎俩。曾经它是希望,现在它是威胁。

如今的你们,早已靠著人民的选票,不必再走上街头举牌呐喊。而人民的要求,从未改变。我们仅仅要求不要背叛当年跟我们共同喊出的信念;不要背叛那些当年一起站在烈日底下流汗的年轻人;不要背叛你们曾经承诺要保护的土地环境和人民。

然而,最终你们还是选择了背叛人民。用沉默代替回应,用现实包装妥协,用“大局为重”掩饰初衷,改写了一场我们以为是理想的全民觉醒运动。莱纳斯,从你们口中的罪大恶极摇身一变到如今的重稀土生产国。

那时候站在太阳底下呐喊Stop Lynas Save Malaysia的我们初心从未改变,但是谁的初心变了?现在手握权力的你们,还记得当年站在你们身边的我们吗?

仅以此文缅怀我们曾经的斗志和战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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