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1世纪以来,大马的大选多次出现令人感到意外的结局。2008国阵失去半壁江山,2013年国阵险胜,也就是虽然赢得下议院中222席的133国席,可其得票率则只有47.4%少于民联(公正党、伊党和行动党)的50.9%。也就是若大马采取比例代表制(如印尼)的话,早在2013年国阵便失去中央执政权。

到了2018年,国阵就不那么幸运了,其的得票率进一步掉到33.8%,远低于希盟的48.4%。从得票席数来看,则从133席剧掉到79国席,凑不足执政的112席,反观希盟则获得113席,其中公正党47席,行动党42席与诚信党11席。

当年,伊党则获得18席,其得票率为16.8%;惟若是从马来族的得票率来看,伊党单一政党便已取得34%的马来票,虽低于国阵的43.5%,却远高于希盟的22.3%,也就是说伊党在马来社会的整体支持率是高于希盟的。伸言之伊党在马来社会的影响力是颇可观的;只要时机与形势得当,其就有可能崛起来成亮眼的明星。这次大选结果,使伊党能在土团党的相互给力下,跃为大马全国第一大党。

也就是伊党得席数为45席,高于第二大党行动党的40席与第三大党公正党的31席。这讯息透露的是,马来右翼世俗政党(土团党)与马来右翼宗教政党(伊党)的结合,可发挥很强的政治海啸,使巫统崩盘。这也使非马来穆斯林担心,这个种族主义与宗教主义给合的后果会致成怎样的一个大马?

一贯以来,大马的政治便是被世俗右翼马来民族主义政党(即巫统)所支配。这个世俗右翼民族主义也在相当程度上抑制了右翼宗教势力的壮大;只是从这次大选结果来看,世俗右翼民族主义已难抑制宗教主义,或更准确地说,是马来右翼宗教式民族主义。也就是说,伊党并不是单纯的宗教政党,而是个在性质上是民族主义与宗教主义结合的宗教型民族主义政党。

虽然在聂阿兹这位精神领袖掌舵时,民族主义色彩受到抑制,可聂阿兹去世后,哈迪阿旺的宗教主义加民族主义的伊斯兰主义便日趋明显。这也可从2015年伊党退出民联中一窥究竟,从哈迪阿旺的角度看,伊党与世俗的公正党及华基政党行动党合作不利伊党的长期发展,也抑制了其发展潜能。

毕竟,在意识形态上,哈迪阿旺掌舵的伊党是与公正党,特别是行动党格格不入的,这或多或少也削弱了伊党在保守派马来族中的号召力。

从伊党本身的角度来看,要释放其潜能就必须与马来右翼民族主义政党合作,可它与巫统在选举上又是处于零和博奕处境;外加上巫统一贯以老大态度居高临下,逐使巫伊难真正合作,直至土团党在慕尤丁领导下,伊土两党才真正出现暂时的互补作用。这个互补终于在2022年大选中发挥了作用,使伊党与土团党个别赢得43席与28席。

从性质上看,土团党与巫统均是世俗右翼马来民族主义政党,他们民族色彩较浓也更注重世俗的发展而不是那么宗教主义;因此,土团与伊党的结合究竟会否加剧大马的伊斯兰化,应是个程度与广度事宜,也就是说土团党应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伊党过渡的伊斯兰主张;其次东马砂盟与沙盟的结合,也会有助于抑制过度的伊斯兰化。当然这是个程度与广度的事宜。

在西马更强的伊斯兰化应是难免的,只是会否激进到不可赌博(如博彩业),更广泛的禁酒或限制娱乐活动具有待观察。

实事求是地看,大马的穆斯林也并非铁板一块而是一中有多,也就是说同一个伊斯兰中也有不同的诠释与主张。大体上,可分为世俗派,伊斯兰主义派与折衷派三大类。这三大派中又有小分类。

就世俗派言,有少数是主张个人自由的自由派如马哈迪的女儿玛丽娜,只是这一类自由派会因主流社会的压力而自我克制,不敢公然提出其宗教主张。世俗派中的现代派如马哈迪则更重实利实惠的现代发展,他们多认为穆斯林得现代化,特别是要学习实用的知识与技能以更壮大穆斯林的实力。

伊斯兰主义者(Islamist)则有政治性与非政治性之别。非政治性的伊斯兰主义者较强调要过符合正统伊斯兰生活方式与伦理规范;而政治化的伊斯兰主义者则强调要用政治力量或强制力来推行他们自以为正确的正统伊斯兰生活方式,而这个生活方式包括政治体制与刑法,也就是一般所说的要建立神权国,伊党主席哈迪阿旺可说是其代表性人物。

整体上言,大多数大马的穆斯林是属于折衷派或传统派。这一派虽重视伊斯兰,但也重视马来文化与传统,他们不会像激进伊斯兰主义者一样要用伊斯兰来清除传统文化中被某些伊斯兰主义者视为不纯或不洁的东西,如巫医。

同理,折衷派虽不主张激进的西化,但也不排斥他们认为适用的现代化服务与产品。他们也较能容忍一些被视为不良的活动,如演唱会。

伸言之,即便伊党会成为政府的主角之一,由于大马的现实族群与宗教结构,外加上马来族本身的多样性,大马进一步的伊斯兰化应不会是激进的,而较可能是渐进的,是一步一脚印的伊斯兰化。

约言之,政治是现实的,激进的伊化只会引起强烈的反弹,可能弄巧反拙。实则,发展到今天,伊党能变成全国第一大党,势力也从一个地方性或区域性政党(局限于北马与东海岸)逐渐渗透到中马,如雪兰莪(这次在雪州取得三个国席,也在马六甲取得两个国席),也是多年经营后才取得的成果。

伊党的确是个有恒心有恒毅力的政党,它可以一步一脚印地渐进性实现其目标。当然,能够取得成就也在于马来社会本身也日愈重视伊斯兰教育有关。这才是伊党壮大社会基础。即便在大城市如雪隆等先进地区,也有不少人把子女送入宗教学校或在课后进修宗教程程。这个长期工作是伊党壮大的根本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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