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党在大选创佳绩,非穆斯林圈子开始传出对宗教极端主义的担忧。有些人绘声绘影声称“华人以后没得吃猪肉”,也有人大派定心丸说“吉兰丹华人照样吃猪肉”。然而,伊党执政州历年毁林劣迹,似乎不在这些担忧清单之中。这反映出,证据充足的环境罪行,远不比以讹传讹的谣言来得受重视。
如果伊党政权支持华商把原始森林开拓成种植地,华社出现的警惕声浪通常极为微弱,远远比不上对吃猪肉权利的关注。
无论是在伊党执政州,其他阵营执政州,在种族宗教课题针锋相对的人们,在毁林课题是有可能表现高度默契的沉默、姑息、合理化,非常团结。他们可以为著猪肉和衣著课题吵得沸沸扬扬,面对一大片变成菜园、油棕园、猫山王园丘的景象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对环境课题的关注,也倾向于渲染敌对阵营的问题,对自家阵营涉及的破坏则沉默以对。关于原住民受毁林问题影响,这就更不成问题。对那些崇尚搜刮式发展、对他族有偏见的政党支持者而言,原住民应该“知足”,应该为这些“发展”而“感恩”。
我们的社会,不但在选举制度主张“胜者全取”(winner takes all),就连环境正义和基本人权课题,也是任由强势群体全取,包括夺取抗议的声音。强势方从不在天然资源的使用和管理采取知足态度,却要弱势方对不合理发展表现知足态度。
不少人认为,在政策提倡环保对穷人不利,因为这会砸毁许多穷人依赖开饭的农业和伐木业。这说法是严重的误会。提倡环保,其实并不等于要求零伐木。用于采集木材的树木,如果是种植在森林保留区以外,以农耕方式经营植林业,是可以同时保护森林和满足木材消费需求。本地的“森林园丘”,却是在森林保留区范围内经营,美其名植林,实际上是毁林。
在森林范围外面植林伐木,的确是可以把树种回来,不怕缺木材。但,毁林涉及的,除了失去一些百年树木,还包括失去生态环境。除了酝酿水灾山崩风险,生态波动造成的物种流失还有可能增加瘟疫风险。若以为单凭种树就可以解决毁林问题,这样的想法是大错特错。
无节制消费欲
对毁林的姑息和沉默,也反映出国家社会无节制的消费欲。除了木材,人们向森林索取的,还包括用来当建筑材料的河沙与岩石。森林法令的漏洞,使州政府不但可以批准在森林保留区开拓园丘,也可以在那里挖沙采石。废弃的建筑计划,是浪费沙石。回收建筑材料以减少采集沙石的概念,就像垃圾分类,虽然有实践,却未形成自动自发的民间风气。州政府继续以过时的环境管理逻辑鼓吹搜刮森林资源,使工商界更深信资源回收不符合发展商短期利益,也让大家更无视长远的祸害代价。
保护环境、回收资源,这些领域的强化、实践,都需要科研专才长期研究。如果政府和工商界强调的“科技”是偏重于生产线和产品,虽然会形成科技产品消费市场的商机,却会让人们轻视研究的重要性。这就像在新冠肺炎疫情“商机”影响下的消费者,虽然跟上了线上交易,公共卫生常识却不见得有进步,使得买假药的风气日益恶化。官商对“疫下商机”的炒作,使人们忘了疫情初期的惊恐无助,也忘了自强反省的需要。
看见自己支持的政党胜选、掌权,如果随之而来的政策,是使毁林升级,同时声称这类开发可以带来商机、制造就业机会,选民会对这种政党感到失望吗?
大家高谈气候变迁的时候,如果忽略历代灾祸背后的环境搜刮和管治漏洞肇因,包括把水灾山崩灾祸归咎于天气或天意而不提贪污和毁林恐怕会沦为高调的重蹈覆辙。
别忘记,水灾、山崩、瘟疫,是不会等到五年后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