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疫情肆虐、混乱无序的年代。宣布全面封城之后,标准作业程序迟迟交不出来。6月1日封城首天,注定乱作一团。又说贸工部(MITI)信函于5月31日失效、到底和哪一个部门申请、从本来各自行业所对应的各自部门,回到还是通过MITI机制来拿营业批准,人民生活鸡飞狗走。
就算首相慕尤丁宣布400亿令吉的援助计划,大家都兴奋不起来。无关痛痒的援助,麻木无助的人们,失去领导威信和治理能力的政府。
在这样的氛围中,人们都喜爱猎巫。宣布全面封城后的第二天,媒体报道:研究报告断定,沙巴州选触发第三波疫情。2020年的沙巴闪电州选,再次进入苦于疫情的民众视线内。
这项发表于《PLoS Computational Biology》期刊的研究报告,由新加坡国立大学苏瑞福公共卫生学院(NUS Saw Swee Hock School of Public Health)的团队撰写,目的是以沙巴州选为研究案例,探讨群聚如何造成冠病疫情爆发。研究发现,从去年9月26日到10月12日之间,沙巴发现的新病例高达70%乃州选所致,而其他州属约64.4%的新病例都是沙巴州选间接导致的。
看了这则新闻后,我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若照这个报告所断定的,我可是帮凶之一。毕竟,在巫统前首长慕沙安曼宣称掌握了足够议席、意欲夺权的那晚,我有份出谋献策,赞成时任首长沙菲益宣布解散州议会、进行闪电选举还政于民。难道这不是民主体制内,正当性十足的应对方式吗?
不。我不是在寻找开脱的借口,也不是要进行口水战、指责敌对阵营挖角倒泛民兴党政权,才是触发第三波疫情的主因。然而,在全面封城之际,媒体渲染“研究报告断定,沙巴州选触发第三波疫情”,恐怕有“以科学客观的电脑模型运算,污名化民主选举制度”之嫌。
去年在疫情底下,亚洲地区也有韩国、新加坡进行国会选举,也没引发新一波疫情。究竟选举可以进行,只是选举筹备上要怎样加强防疫。所谓沙巴选举触发大马第三波疫情,仅仅是表面现象。应当追问的,是怎样的政治社会生态、选战模式,让朝野双方都无法避免进行大规模群聚,进而传播病毒。
疫情的第一源头
沙巴郊区比城市多,选战拉票极度依赖“见面三分情”。一旦选战白热化,国安会有关群聚活动的标准作业程序更是形同虚设。另外,选举委员会食古不化,不允许居住在外的沙巴子民以邮寄选票来履行公民责任,加上各个政党动员支持者前来助阵,人流往返不在话下。选举结束后,国盟政府迟迟才决定必须规定从沙巴返回其他地方的人士需要隔离,已经为时已晚。
选战时的激情和政府的怠慢,无疑都是催化剂,然而都不是第一源头。回顾疫情始末,沙巴冠病传播都从东海岸开始——这个现象值得关注。
新近出版的《沙巴选战观察:2020州选及生存至上政治》(Sabah From The Ground: The 2020 Elections & The Politics of Survival),是评析这场疫情中的选战的第一本综合专著,内容各方各面,对当代沙巴政治有兴趣的可以一读。编辑之一乃美籍学者碧莉洁威斯(Bridget Welsh),曾好几次撰文关注沙巴疫情。她有份撰写的总结中提到:
“当选举要进行时,沙巴的冠病个案很少,从年头开始累积下来只有324宗,2020年7月只有25宗。……沙巴被视为其中一个控制疫情最好的州属。
然而,这一切将会改变。……提名日前一天,沙巴新增167宗,来自一所拿笃扣留营。以怀疑的眼光观之,沙巴很多人视这些新增个案为“联邦阴谋”,鉴于事实上许多原初个案在联邦管理的扣留营发现,例如在斗湖和拿笃——那些非正规移民与没有身份文件人士,或如一些沙巴汉称呼的‘非法移民’,被羁留之处。”
前述新加坡的研究报告,也提及“从9月26日到10月12日之间,沙巴州发现的新病例高达70%乃州选所致。这个数值在每个县有所不同。例如,在仙本那县,高达95.7%的病例是州选造成;斗湖则是79.5%,拿笃则是9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