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和孔子颇有“共鸣”的一点,乃具备蛮高度的自觉而懂得客观及谦逊。比如苏氏即有言:“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一无所知’”,而孔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一句是:“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论语‧子罕》)
事实上,这东西两大哲人乃人人皆知的大学问家、思想家、改革家,而且还能言善道、好为人师,苏格拉底更是爱找人辩论。甭说,两者显然都有一定的择善固执、任重道远、舍我其谁之性格,而且还有“爆棚”的使命感,一生为信念、为理想、为事业而拚搏,不惜牺牲名利,乃至生命。
虽然苏、孔两氏皆自称“无知”,惟人们应该了解他们所要表达的,与其说是真的无任何知识,而毋宁是一种“不偏执”、“不狭隘”、“不固陋”的开放、谦和、中庸、宽宏、平等态度。坦白说,如此态度在思想领域来说,哲学界相对上是最普遍的,这或与哲学高度强调理性思辨、客观研讨有关。
宗教界权力过大
相比而言,在光谱的另一端,也许最少看到会自称“无知”的,恐怕是宗教界了。虽不能否认也有蛮谦卑、客气、温和、开明的宗教家,惟因宗教毕竟不能光讲高度的理性思辨,相当程度上还得靠感性、直觉,乃至是“不顾一切”的信仰,所以肩负宗教领导责任者,就很难动辄自认“无知”了,否则对于同道或追随者而言,或会产生一种“失落”和“失范”的感受。
惟遗憾的是,在某些社会,包括本国,因宗教权威的坐大,目前最匮乏的,就是思想领域里的“无知”认识和态度,导致人们经常要忍受一些自以为正确和正当的所谓“宗教家”对各种事务指指点点,甚至还口吐令人傻眼的狂言。这些宗教人士往往不了解本身的识见和经验有限,思想停滞封闭,却一直以为单靠对宗教的熟知和虔诚,就有资格和义务来指挥、指导国事。
当然, 若是在一个民主成熟的国家,这些宗教人士爱怎么想、怎么说、怎么自以为是,自然是其人的自由,而且应该也会有顶其不顺者起来反驳之、奚落之、纠正之。惟本国的问题是,自70年代末以来,逐步升级的公共建制宗教化,实在是赋予了宗教界过多、过广、过大的权力,以至令其势力膨胀至越来越招惹不起。而今,谁还敢贸然挑战这些所谓宗教权威机构和人士呢?
所幸的是,本国毕竟不是资讯封闭的极权主义国家,近来也不是没看到一些有独立思维、批判精神的年轻人,敢于不屑所谓的宗教权威机构和人士,大胆质疑之、吐槽之。难怪有一些宗教界领导要申诉宗教受到“羞辱”、受到“威胁”了。殊不知,真正一直在羞辱、威胁宗教的,正是不晓得、不承认自己“无知”的其人本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