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升级(Industrial Upgrading)或调整,是这10多年来,中国财经界常见的用语。这用语有多个层次的意义,首先,它通常指一国产业结构的变化,如农业在国内生产总值(GDP)占比的递减,工业递升,然后再从工业转入服务业。在发达国家,这个农、工、商的占比,通常约70%、25%与5%。此外,它也可以指产业的多样化与价值链的向上提升,如从低增值产业向高增值产业转移。
在中国,它还有另一套,平衡消费、出口与投资结构的含义。也就是,这10多年来,中国过度注重投资,甚至形成投资泡沫,也过度依靠出口来拉动经济增长,而忽略了内需。就大马来说,经济转型计划(ETP)也应具有这几个层次的含义;只是,从实况来看,大马的ETP实际上多是指从制造业转向服务业,且多是增值不高的服务业,也就是,它较像单纯的结构转移,而非升级。
一个基本的经济事实是,何以在1960年代时,大马的人均收入高于台韩,可进入80年代后,便被台韩超越,如早在1983年,新港台韩的人均收入,已个别高达6620、6000、2457与2010美元,可大马则仅为1860美元。(资料:世界银行)。
大马仍靠劳动产业
之所以,一个根本原因是,早在1970年代,台韩已从劳动力密集产业,转入资本与技术密集型产业,在1980年代及之后,更再进入技术密集与知识密集型产业,如电子、信息、生物技术等。可大马到21世纪的今天依然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低薪资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尤有进者,还是依靠大量廉价外劳来维持的劳动力密集型低增值产业!
尽管大马与台韩一样,均是在1970年代转向外向型工业化发展策略,可一个重要的区别是,台韩是以内资为主力,而大马则以外资为主力。本来,若善于利用外资,如新加坡,依然是可能向上升级,可大马则否。其结果是,新台韩成功实现了高科技制造业,大马则否。历史地看,能成功升入高收入国的发展中国家,如日台韩新,主要靠的便是高科技制造业(除了石油盛产国外)。据此判断,缺了高科技制造业,发展中国家是不易跳出中等收入陷阱的。进而言之,没有高科技制造业为基础,也难创造出大量的高增值服务业,如研发人才,各类制造业白领工作等。这里,也涉及了一个聚合经济效应或集群效应的经济规律,也就是同类相吸的放大作用。反之,就是人才、技术、资金、知识的不断流失。简单说,就是越繁荣的地方越繁荣(称为增长极(Growth Poles))越淡静的地方越淡静(称为回洗(Back Wash)效应)。
已掉入低增值陷阱
为何4小龙能成功升级,也就是突破瓶颈向上转型,而大马则否?一个根本原因是,在1970-80年代,这个黄金10年,大马自缚手脚,从族群输赢论的角度制定与严行束缚生产力的政策,如只专注于大搞公共企业与打造马来工商阶层,而不顾国家经济的整体向上提升;尤有进者,还不顾后果地挑选缺乏使命感的个别土著企业家与集团,结果是搞得政府财政恶化。按理说,扶弱政策应把重点放在培养多数低收入群的能力,使其具有可持续性,可大马却把重点放在非生产性的利益输送,更不按照比较优势原则来制定政策。
若近期提出的强化土著经济议程再重复旧路,把重点放在非生产性的股权或项目分配,而非生产性的创造财富与体面就业机会,可以预见,很快就会走入穷途末路。在经济全球化与区域集团化盛行的今时今日,其后果将比往日更为严重。毕竟,1990年代初的那种好运(大量外资涌入)已不易重来,且大马也已掉入低增值的依附陷阱中。外加上公共债务与家债已达高点,可回旋的余地已不多。若资源再不用在刀口上,或生产力依然受到束缚,而得不到合时合理的释放,免不了会削弱政权的正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