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又等的第13届大选落幕了,跟历届一样:有嬉皮笑脸的,有硬咽落泪的。成绩公布,1千多万选民作了抉择后,大马政坛下一波又会怎样?值得探索。

国阵旗下华基政党惨败:马华公会竞选37国席,只得7席(19%),在国阵133席里仅占5.26%,跟1955年首届大选,全军皆胜,在联盟所得51个公投议席中占15席(约30%)相比,简直差之千里;民政党参选11席,得一席,占国阵0.75%;砂劳越人民联合党7席,只赢一席,同样只占0.75%。华基政党在国阵里人少言轻,是政坛残酷的事实。一句话:这3党可以“收档”了。!

这里暂把微乎其微的民政与砂劳越人民联合党搁在一边,先看老字号“马华公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总会长蔡细历必须对败选负责,不在话下;马华代表还当官吗?其实也不重要了!马华头头们来一次泪乾心重,冷静分析失败原因,想想路在何方?这样比较实事求是。

马华公会今非昔比,或许可从过往的林林总总事件中,解开真相。

先说外在因素:包括宏观全球政治与经济大气候,以及急速变化中的国内政治生态。

英殖民者催生马华

回顾历史,与其说马华公会是华人本身建立的政党,倒不如说是英国殖民地主子孕育催生的政治产物。英国殖民者二战结束后回到半岛,面对马来封建分子群起抗拒马来亚联盟(Malayan Union)新政体,另一方面,积极抗日成功的各族左翼人士与东南亚诸邻国同志风起云涌,甚至提起手中原有枪杆,倒戈要殖民者滚回宗祖国。为缓和大局,英国人便跟马来封建分子协商,同时拉拢华裔英语精英分子成立马来亚华人公会(后简称马华公会),还邀印裔精英分子成立马来亚印人大会(Malayan Indian Congress,中文译为印度国大党),组成三党联盟,于1957年安心交出政权,才逐步脱售所持有的经济机构,离开半岛。

滞留在半岛的华人,因为中国大陆赤化,有国归不得,由英殖民政府与当地马来政党领袖协商给予永久居留的公民地位,得以在此落户,绝大多数都对争取独立未发挥积极作用。陈祯禄、李孝式、杨旭龄、邱德懿,这批成立马华公会这个政治组织的所谓华人领袖,全是英语源流的商贾或专业人士,与政治意识强烈的森林中武装斗争分子,立场南辕北辙。

513政治分水岭

当时的马华领袖,前有陈祯禄,跟著是他的儿子陈修信,在联盟中跟东姑阿都拉曼领导的巫统结伙,有商有量,和谐协商,让马来亚平稳中渡过20多年。这期间,一度因成立了马来西亚,跟李光耀闹得极不愉快,把新加坡驱逐出去,马华公会也是跟巫统站在同一阵线的。

李光耀的“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论,吓坏巫统里的封建种族主义分子,他们唯恐马来皇室不保,失去马来人至尊的地位,早前已把政治权力抓紧不放,接著又扩大在经济、教育各领域的决策权。当巫统内部极端分子势力暗中崛起的时候,在人口稠密以华人为主的城镇,从森林转向城市的左倾社会主义阵线劳工党及人民党,以及以社会主义为幌子的民主行动党势力亦相对日益膨胀,到1969年5月10日第3届大选,联盟在国会议席中首度重挫,也失去槟城及雪兰莪州政权,马华公会会长陈修信因马华失去华人支持,决定引咎退出内阁,3天后,首都爆发“513”种族骚乱。

表面看来,联盟败选,反对党大胜游行触发了动乱,事实上是巫统内部种族极端分子聚集在副首相拉萨背后,趁机向中庸的首相东姑阿都拉曼施压,逼他交权退位。这股势力迅速藉紧急状态下成立的国家行动理事会掌控政、军权,接著推出“新经济政策”,表面说是重新分配资源,实则将非马来人权利、地位边缘化。

强权底下哑噤无声

联盟也借机巩固政治力量,并合在野的小党,从原有华、巫、印3党同盟扩大为13个政党阵线,改名“国阵”,改变了马来西亚的政治生态,告别三大民族平等协商时代。巫统成为权力核心的龙头老大,马华公会无奈,沦为国阵里的小党,从此江河日下,受尽委曲,背上“做不了大事”的冤名。

曾撰写《马来人困境》的马哈迪从1981年起担任首相,长达22年。他淋漓尽致地推动保护马来人权益政策的时候,马华公会在各项苛刻法令下只能低著头,在国阵里难再发出照顾华人权益的声音。即使马哈迪于2003年10月杪正式交棒给了巴达威,10年后仍频频步到台前为国事指指点点。

真没料到,曾经多次与南非人权英雄曼德拉握手相惜的马哈迪,竟毫无愧色地在自己国土上,以提升落后马来人地位为漂亮借口,实施亚洲近代史上罕见的种族歧视与霸权政策,还一味照顾朋党亲信,囊括国家资源,间接逼走近百万非马来精英分子与专业人士。近几届马华领袖可能碍于仍是国阵一份子,不敢正面与他争辩。即使马哈迪为土权组织的依布拉欣、朱基佛里等人的极端立场作伥站台,马华领袖也只能视若无睹,哑噤无声。

另一方面,在上世记90年代末金融风暴过后遭马哈迪逼走的副首相安华含冤入狱,却掀起空前浩大的“烈火莫熄”反政府运动。常卦安华嘴边那句:“马来人、华人、印度人、卡达山人、伊班人…我们都是一家人”,恰恰跟前此行动党的“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口号有异曲同工之妙,勾住非马来人心扉,令马华公会“代表华人权益,反映华社声音”的角色失色。

安华在第13届大选期间,在反对党讲台上一再强调各种族应该享有平等自由、各领域公平竞争、以及因才唯用的理念。基本上,他这些论调跟民主行动党立场殊途同归,给反对党阵营加分,反观马华往往仅能在国阵政府中可怜兮兮地向巫统“争取”与“乞求”,两者相形见绌。


(上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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