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那天,梅雨绵绵,我在台湾的埔里,在暨南国际大学的人文学院。
暨大的东南亚研究所这两天举办台湾的东南亚研究年度会议,远近而来的马来西亚同乡不少,其中包括陈爱梅、苏慧娟、苏颖欣。
这三位来台湾发表论文的马来西亚人,在428那天早上,人在埔里,念玆在玆的,却是当天在吉隆坡让警方4月封城的Bersih 3.0。陈爱梅那天还特地穿上Bersih 3.0的黄T恤到会场来,于是慧娟手持一张写了Bersih的纸,我们4人就在大会海报看板前合影,将照片上传面子书。
她们都是马来西亚的新生代,分别在不同地方的大学攻读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高等学位,正在累积知识与学问能量及学术资本。假以时日,他们必将成为马来西亚社会或学界的中间分子。但是目前他们的身份则是感时忧国的知识分子,关心家园的环境正义,关怀国家的民主进程。
这正是我们理想中的读书人:除了在象牙塔内埋首故纸堆中之外,也能关心塔外社会的不公不义与弱势者,更能坐言起行,以文字或影像发声,走上街头游行静坐。
在同一天早上,我在会场听到某位学者谈起马来西亚的民主政治。她认为2008年的308政治海啸不是一般人说的大马民主大跃进,因为一个国家的民主状态不可能在短短4年内就大为改变。这个观察基本上反对的人不会太多,虽然4年也不是太短。
这位学者其实强调的是区域研究做田野调查的重要。这当然是对的。可是她对308的观察采样,部份来自308后来台的大马学生,而根据这些学生的说法,只要大马国力超过新加坡、发展好,就算马哈迪卷土重来他们也不介意。
各集会意义重大
我们当然不会全盘否定这些新生代的意见与心态,但不代表“发展及其不满”的声音一定掩盖了要求改革的“民主及其不满”的声音。民主发展是不是一定要完全反映在选举结果,也还有思辩空间。
后来我就离开会场了。我不知道在开放讨论时段这位学者的说法有没有受到在场马来西亚与会者的质疑。
从社会运动发展看来,1998年的烈火莫熄运动,无疑影响了1999年替代阵线的冒起与表现。那一年的第10届全国选举,国阵依然获胜,但马来人的支持票早已不过半数。到了2004年的第11届大选,国阵在上台不到半年的前首相阿都拉领导下狂胜。但是,我们也不能说这表示大马民主发展退步或停滞。
308的政治海啸以来,多场补选民联国阵各有胜负。从政治学与社会学角度观察,有些事件具有指标意义(例如诗巫补选),有些则反映了大马政治的普遍现象。4年来,公民社会团体与社会运动活动者推动了多场集会,诉求各有不同,但意义皆重大。
干净与公平选举联盟(Bersih)去年7月9日号召全民上街头诉求选举改革,遂有警方7月围城的“709民主之行”Bersih 2.0大集会、“拯救马来西亚.中止莱纳斯”(Save Malaysia Stop Lynas)组织也发起了一系列反Lynas稀土厂运动,其中尤于今年2月26日的关丹“绿色集会”规模最大,让人看到反风吹绿东海岸的新希望。
于是才有了黄绿合体的428 Bersih 3.0。
民主当然不是一夜之间出现的。烈火莫熄燃起了改革的火种,此后春风吹又生。也许可以这么说,没有2007年的净选盟万人大游行,哪来709民主之行,没有226绿色集会,也就没有428 Bersih 3.0。
Bersih 3.0让人看到10万无畏无惧的人民。是的,只要人民心无所惧,民主的大红花遍地盛开也就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