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1日,马来西亚外交部长希山慕丁受邀访问中国,因在与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会谈后的记者会上称王毅为“大哥”而在大马引起热议;5月21日,马来西亚首相丹斯里慕尤丁与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举行视频会晤,就马中关系与合作、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国际合作等深入交换意见;5月31日,中国空军在南沙南部海域开展例行训练活动,引起马方抗议;6月9日,再有媒体报道马来西亚海事执法部门接到渔民报告称在距离美里岸外84海里目睹怀疑是中国海岸警卫队船只的踪迹。一时之间,马中关系将何去何从的讨论被推向了风口浪尖。笔者作为中国的马来文研究学者,希望从语文、历史、现状与未来的角度,对中马关系进行全面梳理,从而探索两国关系发展的脉络。
早在2015年,笔者就对马来语中存在的汉语(华语)借词进行了系统研究,所著文章“Kata Pinjaman Bahasa Han Dalam Bahasa Melayu”由马来西亚国家翻译学院(ITBM)出版在《Jalinan Tamadun Melayu-China: Terjemahan, Bahasa, dan Budaya》一书中。
经研究,马来语中共存在243个汉语(华语)借词,依据词义可以分为饮食相关、身份称呼、器具物品、地点建筑、贸易金融、衣著装饰、文化宗教、休闲娱乐、医药疾病及其他共10大种类;这些词汇大到Tionghoa等国族概念,小到mihun、teh等日常饮食,充分体现了通过长期的商品贸易、族群交流,华裔族群、中华文明对马来族群、马来文明影响的深度和广度。
同时,大马华语中也借鉴了许多马来语词汇,如小吃“叻沙”就是马来语laksa的音译;此外“巴刹”、“甘榜”等词汇均借用于马来语,而较少使用“市场”、“乡村”等原本的汉语用法;反映出马来语言、文化对大马华裔社会生活的影响。
长期的语言相融、文化相交、民心相通,构建了多元、和谐的华马族群关系;更为中国与马来西亚的友好合作打下了坚实的人文基础。
中马关系,历史悠长
回望历史,中国与马来西亚的关系最早可追溯到汉朝。公元前2世纪,汉武帝开辟了从雷州半岛的徐闻、合浦经东南亚至南印度的海上丝绸之路。《汉书·地理志》中“自日南障塞徐闻、合浦,船行可五月,有都元国......”是大马地名出现在中文的最早记载;书中记载的“都元国”即今天的大马登嘉楼的龙运,是中印之间海上贸易必经之地;而考古学家在柔佛河与淡美岭河流域发掘出许多中国秦汉两代的陶器残片和铜鼓,也从侧面印证了文献记载的准确性。
唐宋时期中国存在关于在马来群岛开展商品贸易的详细记载,其中《唐大和上东征传》和《宋高僧传》所述的“昆仑舶”指在马来群岛诸国从事海外贸易的船舶,说明中马之间的海上贸易已具备一定规模。明朝初年郑和下西洋,将中国与马来群岛诸国的官方往来推向高潮;Laksamana Cheng Ho(郑和)在马六甲的足迹以及汉丽宝公主嫁给马六甲苏丹满速沙(Mansur Syah)的传说至今仍在全马口口相传。
明末、清朝至民国时期,由于中国国内战乱动荡,加之西方殖民者引入华籍劳工开发东南亚殖民地的政策,中国人下南洋的迁移活动进入高峰时期;而孙中山先生领导的民主革命也得到了大马华裔的大力援助与支持。
中马关系源远流长,数千年来始终以友好的姿态开展贸易往来、官方交往及民间交流;两国关系经受了长期的历史考验,历久弥坚。
务实合作,互利共赢
进入现代,自1974年5月31日建交以来,中马两国始终在平等互利基础上推进各领域合作,政治互信不断加深,经贸合作成果丰硕,人文交流日益密切,总体关系稳中有进;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在马来西亚落地以来,两国合作亮点纷呈,硕果累累:在大马,马中关丹产业园、马六甲皇京港、东海岸铁路、南部铁路、宝腾汽车、阿里巴巴数字自贸区等重大合作项目均顺利开展。
2020年,中国以3297亿令吉的贸易额连续第12年成为马来西亚最大贸易伙伴;同时也是马来西亚最大出口目的地和进口来源地。在中国,中马钦州产业园的建设与发展如火如荼,马来西亚的特产榴梿、白咖啡、拉茶等也在中国市场家喻户晓,在2020年东盟跃升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的过程中,马来西亚厥功至伟。
中马两国建交后始终保持务实合作,特别是新时期在共建“一带一路”框架下携手并进,最终实现了互利共赢、共同发展。
2020年新年伊始,新冠肺炎疫情开始在中国大陆肆虐,于中国抗击疫情的困难时刻,作为友好邻邦,马来西亚成为最早向中国援助抗疫物资的国家之一。从大马时任原产业部长郭素沁与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白天参加共同出席“1800万只医药手套送中国:武汉,马来西亚关怀你”捐赠仪式开始,大马各地方政府、企业、社会团体、民间组织纷纷积极募款,收购了口罩、医用手套、医用防护服等大量抗疫物资援助中国,成为中国人民成功抗击疫情的重要助力;捐赠活动甚至一度造成相关商品在大马市场的供应紧张;以至于大马时任贸消部副部长张健仁公开呼吁捐赠时应避免收购本地供应已严重短缺的物资,改用其他中国需要、本地又没有短缺的物资取代。
共克疫情,面向未来
疫情不分国界,自2020年1月25日出现首宗确诊病例以来,时至今日,马来西亚已经历经三波疫情,累计病例总数超过75万宗,死亡人数超过5000人,经济、民生领域受到了极大冲击。中国有句老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马来西亚新冠肺炎疫情日益严重之际,曾经在抗击疫情的关键时刻得到马来西亚帮助的中国,在控制住国内疫情的同时也向马方回报了倾力的援助。
2020年3月,时任中国驻马大使白天先后拜会了大马外长希山慕丁与首相慕尤丁,商讨两国合作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具体事宜。随后,中国官方及爱心企业、团体将包括口罩、防护服、护目镜、核酸检测试剂在内数以十万计的抗疫物资捐赠到马来西亚,中方医学专家向马方分享新冠肺炎的诊疗方案及疫情防控经验,并积极与大马开展疫苗合作。“遇山一起爬,遇沟一起跨”(Bukit sama didaki, lurah sama dituruni)这句马来谚语已经成为中马合作抗疫的真实写照。
中国已率先控制住疫情,实现经济复苏,成为2020年唯一实现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放眼未来,通过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深化 “一带一路” 国际合作,将带动沿线国家更广泛的重启与复苏;而马来西亚作为“一带一路”倡议重要参与国的身份,必将为疫后经济复苏与可持续发展提供强劲动力。
2021年4月1日,马来西亚外交部长希山慕丁在与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会谈后的记者会以“我们都是一家人”形容马来西亚与中国之间的友谊,正是对中马关系最贴切的比喻。作为好邻居、好朋友、好伙伴、好兄弟,中马再长期交往的过程中尽管存在矛盾分歧、尽管也有磕磕碰碰,但作为“一家人”,无论从任何角度,友好合作始终是千百年来,也将是未来两国关系发展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