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自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被巫统罢免并身陷囹圄以来,就以改革作为政治目标,几经浮沉24年,终于成为大马第10任首相。
根据投票结果,安华领导的希盟几乎得到94%华人支持,反之巫裔的支持率只有11%。从选举成绩来说,若不是国阵基本盘的分裂,希盟是无法赢得第15届全国大选的。虽然希盟政权根基不稳,但无论如何,安华毕竟成为首相,掌握国家最高权力。现在问题是……他能成功改革吗?
政客往往选前山盟海誓,选后背信弃义,但这里我是先假定首相安华是真心希望推动大马改革进步,来分析他改革之路会否成功?
改革成功,需要什么条件?条件具备与否是判断改革能走多远?是否可持续下去的前提。
一、改革需要根据国情,理想不能脱离客观现实
以史为鉴,新朝王莽,史书惯性把他极力丑化。当以个人道德来说,王莽的确是很高的,就算亲儿子犯罪也秉公处理,朝野对他风评很佳。新朝取西汉代之,的确是西汉面临太多问题,民穷国虚、土地兼并、奴隶和流民增多、各地起义不断,社会问题日益严峻。王莽是被各阶层视为改革希望而代之的。王莽的确是真心改革,但他政策脱离客观现实,这现实并不是单凭皇帝权威就能改变的。
王莽不根据现实,盲目“托古改制”想恢复数百年前的“井田制”,虽然立意善良希望让失去土地的人民拥有土地以解决流民和生计问题,却不理解土地私有概念已经根深蒂固数百年,且私有土地大部分在支持他的权贵阶级手上,这就注定他无法成功。
同理,国阵一向是希盟“革命”的对象,如今希盟执政还是因为和国阵结成联盟所致,他如何能革国阵的命?如果改革过程出现思虑不周、鲁莽、眼高手低,恐怕会造成政治上的不稳定。
为了遏制通胀,王莽实施“五均制”对商品价格进行规范,以及对资金短缺的人民提供贷款。看似利民的政策最终却让百姓落了个血本无归,家破人亡的局面,原因就是用人不当,让地方豪强担任“五均官”,结果就变成剥削百姓。改革需要成功,必须让正确的人执行。首相安华能否选对执行人,以及如何激励公务员参与而不阳奉阴违,都是艰巨任务。
二、权力集中和政权延续相当时间
所有改革的重要关键,就是改革者必须权力集中,才能排除各种障碍。改革会得罪利益既得者,若改革者权力不大,各种改革会因为各种对抗扯皮而不能推进,可只有82席的希盟就是一个弱势政府。
明朝张居正的改革,就需要调和各方面利益,如太后支持、利益输送秉笔太监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改革才能推行。要如何协调各联盟,这是非常复杂的工作。
就算成功克服以上问题,首相安华也面临自身年龄问题(现年75岁)。改革要巩固,就需要让它持续一段相当时间,最少10-20年,但年龄制约了首相安华。要克服这问题,就必须找一个能延续自己理念的继承者。但能否找到?以及他能否在未来10年内继续成为党魁,并赢得选举继续执政?这些都是未知数?
三、受益人数远多于受损人数
改革无益人民,流于形式,如废死等,都不会让人民受益,最后都会失败。改革必然会得罪利益既得者,要改革成功,就必须让远多于利益受损人数的人得到利益,无大多数得利的改革不是改革,自然也不会有人想维持它。首相安华的改革能否让大多数人得利是成败的关键。
例如,自由经济主义告诉我们市场化有利,但实际未必。如果打破白糖垄断而市场化,或许有利于民。但属性本就属于垄断的电力供应若是市场化,只会让电价变贵,服务品质下降。以此为例,若选择错误的经济改革电力市场化,这样的改革不是改革,只会造成自己丧失民心而失败告终。
虽然目前尚不知道首相安华的具体改革政策,故还不能对其做任何评价,但不管这些政策看起来多炫目,但只要受益人数远多于受损人数,它就会成功,反之则会失败。
中国战国时代的商鞅变法虽然得罪贵族权益,但让为数最多的平民阶层有改变经济和社会地位的机会,这使得即使憎恨商鞅的秦惠文王,即使处死商鞅,还是延续了他的变法。
总结以上三点来分析,就算首相安华的改革方向正确,但也会面对各派利益平衡、权力不集中、政权延续性与否等问题。恐怕他只能小修小补,难以作出深层次变革,虽然笔者希望自己是错的。